白金城內哪來的第二個親王啊?
畢澤也啊了一聲,兩個人都莫名其妙,互相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小殿下您怎麼了?”侍從瞬間臉色蒼白,慌慌張張地往後退,“我這就去通傳藍裡爾親王!”
“哎!”畢澤還想說什麼,那小侍從好像被嚇到一樣,一溜煙的就沒了。
寢殿再次陷入靜謐之中,畢澤環首四顧,這才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兒。
這是他和宋星幼結婚之前的寢殿,也不對,他們結婚後根本沒換地方,隻是寢殿按照宋星幼的喜好裡裡外外換了風格。
他下床四處走了一遭,到處翻看,眼前不管是桌上的擺件,繁複的地毯,內設的執事係統,居然全都是結婚之前的模樣!
一瞬間畢澤想明白了什麼,臉上漲紅。
焯!
宋星幼那混蛋要跟他離婚!
小殿下怒了,氣鼓鼓地就要去找宋星幼親王算賬!
他對他那麼好,床下察言觀色,床上儘心儘力,從沒讓他有過什麼不順心。
反而是他宋星幼總是對自己沒個好臉色,陰晴不定脾氣糟爛,動不動把他蹬下床,他從來都沒說過什麼!
昨天不就是跟朋友許久沒見,不小心喝醉了嘛,憑什麼跟他離婚啊!
怒發衝冠的小殿下鞋都隻穿了一隻,剛出門就在燈光輝煌的走廊撞到了眼眉悲傷的藍裡爾親王。
“你怎麼了畢澤?”黑發黑眼的藍裡爾親王曾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現今為人父母,時光流逝,也未曾在他的英俊麵容上留下什麼痕跡。
畢澤和他長相有三四分相似,亦更為俊美靡麗。
藍裡爾麵上滿是倦意,似是很久沒休息了,眼窩有些發黑,此時十分擔憂地走到畢澤身前,抬手覆在他額上試探,“抱歉,不該對你使用那麼多鎮靜劑,現在醒了是不是很不舒服?”
“爸爸?”畢澤怔怔地看著他,“你……染頭發了?”
三年前,他的母親伊戈納錯皇帝因心崩而逝,父親悲傷難以自抑,一夜白頭,日漸消瘦。
母親逝世三年,曾經意氣風發的美男子,就被無數的悲傷痛苦雕刻成了枯槁的行屍走肉。
而眼前的父親,雖然神情憔悴,可肩上濃密的黑發翻飛,眼瞳若星光,華光燦爛。
藍裡爾看著滿眼混沌的愛子,心中鈍痛不止,“你不要擔心,陛下的置心手術很成功,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以後好好修養就可以了,不會再有性命之虞。”
畢澤瞬間整個人僵立當場。
“陛下……?”畢澤腦中空白,哪來的陛下?
一年之內,母親崩逝,皇兄犧牲,他被父族及宋家推為皇太子,還沒正式繼位,白金城哪來的陛下?!
畢澤完全忘記了幾分鐘前,他還在為宋星幼要和他離婚的猜想而憤憤不平,此時臉色雪白,怔怔地繞開藍裡爾親王,然後往前小跑了幾步,接著邁開長腿在長廊奔跑,很快不見人影。
藍裡爾知道他要去哪,緊隨其後快步往內庭而去。
內庭寢殿,滿身榮耀的年輕帝王麵無血色地躺在床上,滿頭青絲如潑墨般散落枕榻,鼻息微縷。
她的胸膛被剖開,肋骨取下,內置一顆極其精密的機械心臟正處於排異階段,身側各種重要儀器環繞,一旦出現排異現象,它們會立刻代替心臟的工作進行體外循環,維持著帝王的生命。
畢澤急喘著衝進外殿,一直焦慮踱步的金發女人從深思中回過神,眼看畢澤要往內殿闖,立刻低聲阻攔,“小殿下,陛下現在還不容打擾,您最好不要進去。”
畢澤馬上就紅了眼,焦慮、震驚、急迫等等情緒複雜地揉在一起,他幾次喘息都不知道該先問什麼,最後薄唇顫抖著說:“媽媽她……還活著嗎?”
雅蘭特首相眼神和藹下來,輕輕道:“陛下已經沒事了,您不用過分憂慮,也許之後會出現排現象,但解決方案有很多,不會有事的。”
的確不會有事。
畢澤靜靜的想,媽媽從遠征中負傷,回帝王星後立刻接受機械心臟置換手術,術後並沒有排異現象……但那顆機械心臟卻在兩年後的一場慶典中,當著眾多封臣的麵,一聲爆裂。
帝王心崩,當場死亡。
畢澤雙拳緊握,牙齒密密咬在一起。
他呼叫近衛,將那顆心臟的工程師押在外殿。
一向陽光純稚的小殿下此時麵布陰雲,口吐凶狠淩厲之語,“卸了他的腕機,將他關押在內庭,不準任何人同他交談!”
雅蘭特首相不解,眼神詫異,但並未阻攔。
工程師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聽完頓時瞪圓雙眼,同樣不解且惶恐地說:“小殿下,我、我不知做錯了什麼還請小殿下明示!”
畢澤隻冷冷地看著近衛將他押跪,一名近衛轉身恭敬回話,“小殿下,弗蘭裡用的是內置腕機,隻能由自主意識控製。”
畢澤一言不發,他赤足上前,眼神如森冷深潭,帶著沉重的威壓走近。
不等任何人有所反應,畢澤淩厲拔出近衛腰間短刀,寒光一閃而過,抬手的瞬間,弗蘭裡置有腕機的右手從小臂位置炸開一道血線。
將短刀甩進鞘中時,弗蘭裡的右小臂也同時應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