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姌沒有作聲,當作什麼都沒看見低頭吃著碗裡的點心。
她哪裡猜不到沈氏為何這般,今個兒生辰宴上傅緒之送的生辰禮本就壓了傅賀之一頭,後來太子蕭衍到了,不僅送了生辰禮,言語間又很是看重傅緒之這個伴讀,臨走還叫傅緒之陪著去了書房說話。
這一幕幕,落在沈氏眼中,就是傅緒之將自己的夫君傅賀之死死壓了一頭,她心裡頭哪裡能好受。
若是當年傅瓊華沒有將她和傅緒之掉包,此時沈氏大概便沒有這般的困局了。她隻需擔心自己夫君的身/子,想著法子叫自己有孕,畢竟,若長房隻有一個兒子,世子之位鐵定是落到傅賀之身上的。
又想起前世沈氏和傅賀之各自的結局,謝姌心中不由得有幾分唏噓。
......
樨瀾院
魏老夫人聽到了太子蕭衍親自來了府上給周氏祝賀生辰,還送了一幅孟宋元的牡丹真跡,震驚之後,帶著幾分感慨開口道:“還是我這兒媳有福氣,我這老婆子當了這麼些年的安國公府老夫人,也沒見太子殿下什麼時候給過我這樣的體麵。”
董嬤嬤聽著老夫人這話,哪裡不知老夫人心裡頭怎麼想,隻笑著奉承道:“說到底,還是咱們安國公府,是咱家二少爺的福氣,太子想是因著這回二少爺跟隨出京護送太子恩師棺槨回祖籍有功,才給了咱們府上這般大的體麵的。要不然,大夫人每年都過生辰,之前也沒見太子親自來過,可見並非是因著大夫人的緣故。”
魏老夫人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興許是吧,當年先皇後和周氏是自小的手帕交,可先皇後去後,太子雖看重咱們安國公府,卻也甚少提起周氏和先皇後交好之事。這回突然提起,想是心裡頭念著先皇後了。”
魏老夫人說完,沒有繼續再說,隻吩咐道:“你叫廚房做些好的,千萬彆叫緒之怠慢了殿下才是。”
說完,她又開口道:“說起來,殿下到了府上,我該親自去拜見的,可殿下沒有傳召,我這老婆子貿然前去沒得叫殿下不快,連累了緒之。”
董嬤嬤聽著,接話道:“老夫人不必擔心,咱們二少爺可是打小便和殿下一塊兒長大的,殿下的喜好二少爺都知道,哪裡能照顧不周。便是有些不周全之處,依著二少爺和殿下的情分,想來殿下也不會怪罪的。”
聽董嬤嬤這般說,魏老夫人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來:“是這話,緒之和殿下的情分哪裡是旁人能比的,當年若不是緒之冒著危險從火中救出殿下,哪裡還有如今的殿下。”
魏老夫人壓低了聲音道:“說起來,咱們安國公府對殿下是有著救命之恩的,這情分,哪裡是其他勳貴能比的?”
董嬤嬤不敢接這話,老夫人到底是當了這麼些年的安國公府老夫人,心裡頭少了幾分忌憚,竟也敢說什麼救命之恩。哪怕這是事實,可這話若是不小心傳到太子耳中,太子不知要怎麼想呢?
太子和二少爺雖有自小的交情,可太子到底是君,老夫人這話實在是過了些。
不敢叫老夫人再說出不敬的話來,董嬤嬤連忙將話題轉移開來,笑著道:“這會兒靜安院肯定熱鬨的緊,老夫人也不去看看?”
魏老夫人沒好氣瞪了她一眼:“你這是什麼話,哪裡有當婆婆的放下身段去看兒媳的?再說,我年紀大了,實在受不得人多吵鬨,等她們那邊散了,老大媳婦自會過來給我請安的。”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眉頭微微蹙了蹙,道:“也不知她有沒有照顧好瓊華,瓊華雖是咱們安國公府的姑奶奶,可嫁到謝家成了謝家夫人,難免被人看低了幾分。她這當嫂嫂的,可不能叫瓊華被那些人欺負了去。”
董嬤嬤搖頭道:“哪裡會,姑奶奶未出嫁時大夫人便處處讓著姑奶奶的,再說大夫人知道您看重姑奶奶,豈會不護著姑奶奶一些?”
魏老夫人點了點頭,道:“周氏是個好的,當年也是她最先看出了瓊華和那謝紹傳的苗頭,回來告訴了我,因著這個,瓊華還和她嫂嫂鬨了一回。”
“唉,不管她這當嫂嫂的是真心還是假意,哪怕是因著我這老婆子,她都該護著瓊華才是。”
......
不多時,靜安院的宴席散了,周氏送走了賓客,稍微歇了歇,便和二夫人魏氏、傅瓊華還有姑娘們來了老夫人所住的樨瀾院。
魏老夫人叫她過來問過了宴席上的情況,一家子熱熱鬨鬨,又說起話來。
過了一個多時辰,見著魏老夫人有些乏了,眾人才從屋裡退出來。
謝姌也帶著青黛往自己所住的碧蘅院那邊去了。
行至半路,卻是見著路上一個丫鬟小廝都沒有,她還沒來得及奇怪,就見著站在不遠處穿著一身青色錦衣麵白無須的崔公公。
謝姌心下一緊,不等她反應,崔公公便上前拱了拱手道:“謝二姑娘,我家殿下在前頭,叫姑娘過去一趟呢。”
見著謝姌麵露緊張,崔公公又道:“姑娘放心,殿下說要獨自賞一賞這園子裡的梅花,已經清路了,這裡無人敢過來,姑娘不必擔心被人見著。”
崔公公說著,就做了個請的手勢。
前日他們得了那張香方連夜叫人將香製了出來奉到了殿下跟前兒,可那香雖對殿下的頭疾有幾分緩解,到底是不如那日在福安寺遇著這謝二姑娘的時候。
魯院正猜測,許是隻有謝二姑娘才能安穩了殿下的情緒,緩解殿下的頭疾。
他們雖覺著詫異不解,可倘若真是如此,這謝二姑娘的出現對殿下來說就是一件喜事了。
今日殿下親自來安國公府祝賀周氏生辰,便是借此機會和這謝二姑娘見上一麵,以確認這謝二姑娘真能緩解殿下的頭疾。
謝姌拒絕不得,隻能跟著崔公公往前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