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時二的聲帶已被徹底毀掉……(1 / 2)

時歸被帶入府中,卻轉手就被交給了府上伺候的婢女。

這些婢女全是從主院臨時調過來的,非是時序對這個門口撿來的孩子多在意,或許最初還是有幾分激動的,但這點激動隨著他理智回籠,也逐漸化作平靜,猜疑遠超情誼。

隻是府上除主院外並不配備太多下人,而這些人一年到頭也服侍不了兩個主子,半夜遣來照顧時歸,就怕會有不周到的地方。

如此,時序才把他院裡的人調過來。

再說時府自開府一直隻有一個主人,時序這幾年雖陸陸續續認了幾個乾兒子,但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像從屬,不管是出於對乾爹的敬畏,還是單純的害怕,他們極少會住到府中。

就連跟著時序時間最長的時一和時二,除開年行大禮時會稱一聲乾爹,平日對時序的稱謂皆以大人為主。

哪怕他們如今日一般跟著回來了,等伺候時序歇下,還是要摸黑趕回衙門的,除非轉日大早就有差事要辦,又得了時序提點,他們才會留在府中,到專門留給他們落腳的小院休憩一二。

時府在城西的占地麵積不小,又冠了司禮監掌印的姓氏,在京城也算有名。

奈何府上常年無人,少有人員出沒的幾次,也是在深更半夜裡。

更有不小心路過的百姓聽見裡麵傳出如嬰孩一般的啼哭,伴著寒風滲入耳朵裡,讓人無端發毛。

就這樣以訛傳訛的,後來好些無知百姓都說:“聽說掌印的私宅就坐落於城西,那可是一座會吃人的宅子!”

碰上那喜歡夜裡哭鬨的小孩,更是有了恐嚇的由頭:“再哭再哭,小心被抓到掌印的私宅裡!那裡專挑細嫩又愛哭的小孩,洗乾淨後趁新鮮吃掉,連骨頭渣渣都不剩哩!”

小孩:“……嗚哇!”哭得更大聲了。

也虧得時歸來得匆忙,但凡她在京城多逛兩日,難保不會聽說有關時府的謠言,到時也不知她還有沒有膽子,能在深夜裡來一場橫衝直撞,把自己送到“吃人掌印”的手裡。

不管怎麼說,幾日擔驚受怕後,時歸終於得了一時安穩。

時序沒有理會她的挽留,隻等婢女過來後,便以公務繁忙為由先行一步,她追了沒兩步,又被兩個眉眼溫婉的姐姐抱了回去。

初入一個陌生環境,時歸心裡難免生怯。

兩個照顧她的婢女許是看出她的不自在,沒有第一時間叫她沐浴更衣,而是一人牽了她一隻手,引她去偏屋的暖閣裡暖和。

“敢問小小姐如何稱呼?奴婢是雪煙,另一位叫雲池,難得見主子帶人回來,想必對小小姐很是看重的。”

“前麵有一積水的小窪,小小姐注意腳下……”

她們並不強求時歸回答,更多是在自己絮絮說話。

而從正屋到暖閣一路走來,時歸確在她們的言語中放鬆許多,進門時默默道了一聲:“我叫時歸……”

她不曾注意到的地方,雪煙和雲池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她們將這名字在心裡過了好幾遍,想起剛剛時一的兩句提點,對待時歸的態度更是鄭重了幾分。

“原來是時歸姑娘,不知時姑娘可有用過晚膳?不然先叫雲池陪著您,奴婢到廚房叫些吃食來,時姑娘可有忌口?”

時歸剛想說不用麻煩,不想話未出口,肚子先咕嚕咕嚕叫了兩聲,鬨得她臉上一熱,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不餓了。

她慢吞吞搖了搖頭,臨了忽然想起:“不吃花生,吃花生身上會痛……”

“會痛?”雪煙一時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

時歸沒放在心上,反是一字一頓地解釋了一番:“會長紅疹子,疹子很癢,還會被抓破,抓破可疼了。”

這是她月前發現的。

之前楊元興買了一包花生燒餅來充饑,大方分給時歸半個,卻不想她才吃了兩口就渾身發癢,轉瞬就起了一身的疹子。

還好她吃得不多,沒有引起更嚴重的反應,但那次起的疹子用了足足半個月才消下去,更有許多被抓破化膿的,全賴天寒才沒惡化下去,卻也在痊愈後留下大大小小的疤痕。

時歸便知,她多半是對花生過敏的。

聽她說完,雪煙了然,她展顏笑道:“姑娘放心,主子也吃不得花生,一直以來,咱們府上都是不會出現花生的。”

時歸歪了歪腦袋,對這一結果有些意外。

雪煙又問她的飲食偏好,時歸便沒有多餘要求了。

這廂雪煙去準備吃食,雲池則帶她往暖閣深處走了走,越是靠裡越感暖和,等到最裡麵的小榻上坐下時,時歸身上出都了一層薄汗。

雲池半蹲到她跟前,溫柔說道:“時姑娘不如將外麵的棉袍先脫下來?這暖閣裡盤了地龍,從入冬就燒著,屋裡極是暖和,等會您吃好了,奴婢叫人搬個浴桶過來,再伺候您梳洗,您看可好?”

時歸其實並沒有什麼主意,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這身打扮多半是不好看的,許久沒有洗過熱水澡,也該洗個澡換身衣裳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細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說是來暖閣取暖,雲池也沒有閒著。

她等時歸適應些了,便幫她把外麵的所有衣裳都褪去,最後隻留了一件全是補丁的灰色中衣,好在屋裡暖和,也不會覺出不妥。

時歸一低頭,正瞧見自己黑漆漆的手指,她的手指又紅又腫,指甲縫裡也全是黑泥,和雲池纖細修長的十指放在一起,叫她頓生自殘形愧之感,下意識便想縮回去。

然雲池好像提早預料到了她的反應一般,忽爾用掌心將她的小手包起來,力道不重,卻也叫她掙紮不掉。

隻能眼睜睜瞧著雲池用蘸過溫水的帕子拂在上麵,一點點抹去表麵的泥濘,最後露出一雙全是凍瘡的手來。

雲池語帶憐惜,想碰又怕弄疼了她:“這一定很疼吧?奴婢等會就去找府醫來,先給姑娘把手上的凍瘡仔細看看,再瞧瞧您身上旁的傷處,或者您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可一定要說出來。”

時歸蜷了蜷手指,張了張口,又不知說些什麼,隻能將腦袋埋得更低了,呐呐說了一聲“好”。

等雲池把她的雙手和臉蛋擦乾淨後,時歸說什麼也不肯她幫忙擦腳了,死死抱住自己的膝蓋,她兩頰通紅,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

“我、我可以自己來……”

雲池勸說無果,也不與她繼續爭執,隻管把溫帕子準備好,又耐心地後退了幾步,寬慰道:“好好好,都聽姑娘的。”

“那奴婢轉過頭去,等姑娘收拾好了,奴婢再轉回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