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盈仍是擔憂:“侯爺真的喜歡我嗎?為什麼我隻察覺到了侯爺對我的厭惡?我還是覺得侯爺隻是拗不過林嬤嬤的意思,不得已才容我住在這裡。”
玉漾正要寬慰月盈,小丫頭紅珠跑來稟報:“姑娘,侯爺來了。”
月盈如猛然清醒般看向玉漾,指著自己紅通通的臉,“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話音剛落,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已經走了進來。
上次見麵,月盈睡得迷迷糊糊的又有些緊張,依稀隻記得侯爺很好看,其他細節全都忘了。
屋外的陽光從窗戶處透了進來,剛從宴席上回來的季徐衝頭戴白玉冠,身上穿著寶藍色的常服,腰間係著一塊墨綠的玉佩,再無多餘裝飾。五官精致,眉梢眼角透著一股風流韻味,搭配著他不怒自威的神清,如華麗屋宇中透著冷清,金戈鐵馬中的片刻寧靜。
月盈呆呆的看著季徐衝,一時失語,忘記行禮。
這一瞬,月盈的腦子裡想起了曾經看過的戲曲,那些在後花園裡撲蝶的小姐,為何會對陌生男子一見傾心。
月盈的兄長也是一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彆人常用一句詩來讚賞月盈的兄長,“漢節從來縱真賞,謝庭蘭玉載芳音。”月盈心想,這位侯爺才是真正的謝庭蘭玉吧。
就在月盈發呆的時間裡,玉漾已經帶著丫鬟們退下,屋內隻剩季徐衝和月盈兩人。
月盈還沒有回過神來,季徐衝已經走到她麵前。月盈需要微微仰著頭,才能看到季徐衝的臉,她退後一步,終於想起來向季徐衝行禮問安。
此時的月盈尤在雲端,腦子裡隻有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剛才自己是如何的壯誌雄心,想要如何勾引侯爺、留住侯爺。
季徐衝留意到了月盈臉上的曬傷,卻忍不住笑了。季徐衝在主位落座後,對月盈點點頭,示意她也坐在旁邊,誰料月盈卻不敢。
“你很怕我?”
月盈搖頭,“都說侯爺是仁善之人,月盈不怕。”
“不怕就坐下。”
月盈推脫不過,隻能在主位下麵右排隊第二張的椅子坐下。
“坐我旁邊來!”
月盈愣了一下,緩緩起身,這才在季徐衝的右側主位上落座。
季徐衝不知從哪拿出來一本冊子,遞給月盈,“我已經查清楚,你的母親把你托福給黃夫人,是希望黃夫人能為你尋一個好的夫家。這個月,我幫你尋訪了一些值得托付的好人家……”
月盈慌了,“我不要嫁人,我就想留在這裡伺候侯爺。”
季徐衝不悅,屋中氣氛頓時降低,簡直是冷得讓人打哆嗦,“理由呢?”
月盈腦子愚笨,想不出好的理由,索性直白地說:“侯爺心善,不會因我犯錯就將我打殺發賣。侯爺長得很好看,我喜歡好看的男子。我想,與其被侯爺當成禮物送給彆人,倒不如我把自己當成禮物送給侯爺!”
季徐衝冷笑:“你膽子倒是不小。”
月盈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季徐衝,不僅膽大,反而機靈的端著茶水送到季徐衝麵前,跪下奉茶:“侯爺,請用茶!”
月盈緊張的看著季徐衝那雙修長的手,期待他端起茶,喝下。但季徐衝沒有接茶,也沒有拒絕,隻是不鹹不淡地和月盈閒聊起來。
季徐衝問:“在和曦園住得可還習慣?夜裡還有沒有哭?”
“我才沒有哭!”月盈故作堅強的回答,但季徐衝這句話,卻勾起了她寄人籬下的愁緒,再加上此時此刻的窘迫,月盈的眼眶不由得紅了。
季徐衝見她要落淚,心底湧起一片柔軟。
月盈深吸一口氣,忍住淚意,對季徐衝說:“我住在和曦園裡很好,這裡比庵堂裡好太多了。我不用在天不亮的時間裡起來劈柴,也不用去山腳下的井裡挑水,更不會因為吃不飽而在半夜餓醒。侯爺,謝謝您願意收留我。”
季徐衝歎氣:她可真是個小孩子,這樣就開心了?
季徐衝接過月盈手中的茶,一飲而儘,交代道:“日後,無論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玉樣,不用感到難為情。”
月盈愣愣地看著季徐衝。
侯爺這是什麼意思?她可以留下了嗎?
人無完人,季徐衝也並非聖賢。
今日繡紡商人之首宴請南京眾官員,敲定今年皇後和茗溪公主生辰禮服的細節,季徐衝作為皇後的外甥、茗汐公主的表兄,也去參加了這場宴席。
在宴席上,有個妖嬈的西域舞娘赤足獻舞,腰肢纖細,膚如凝脂,眼神魅惑。季徐衝飲了幾杯酒後,不知怎麼就將那西域女子的臉換做了月盈的臉,一時情難自禁。
季徐衝對今日失控之舉頗為惱怒,於是招了幕僚,為月盈尋了幾個如意郎君,不等四月之期便要將她遠遠打發出去嫁人。隻是不想在這一刻,見了月盈後,又同意將月盈留在身邊。
季徐衝歎氣:“到用膳的時間了,隨我一同用膳去吧。”
月盈和季徐衝一同用過晚膳,季徐衝又決定在和熙園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