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天空中,黑點壓近又遠去,那飛過的信鳥,體型肥美,翼展極大,一看就是長途飛行的好手。
李雁咽了口口水。
可惜他沒有透視眼,看不到那信鳥腳上綁著的東西。
那鳥從李雁頭上長鳴一聲,清遠嘹亮,催促著他,要趕緊上路了。
和那日北邙山頂的鳥,似乎是同一隻。李雁眯起眼睛,他眼中這些鳥都差不多——聽這叫聲,該不會是認出我來了?
時間不等人,李雁拍拍手,想要小金給他收拾東西,小金那臭小子居然說他也要出城,讓李雁自己收拾。
李雁氣不打一處來:我這個師傅混的也太不怎麼樣了,被彆人欺負也就算了,居然還能被自己徒弟大小聲!
要是他師傅活著,現在一定特彆欣慰,這一報還一報,終於還到李雁你自己身上了。
“師傅不會是想偷懶吧。”小金眯起眼睛,看著李雁吧平日裡不常用的壓箱寶都拿出來,往包袱裡裝——簡直比那天去圍攻紅蓮教餘孽還要誇張那天講究個風度翩翩,今天什麼都不顧及了。
“怎麼會。”李雁忙忙碌碌,連那一貫帶在身上的騷包扇子都扔到了一邊,“飛紅本就不好找,要是找到了,到時候上陽城的鮮貨就我一家,可是一本萬利的。”
小金撇嘴,才不相信李雁的話,他師傅最會胡說八道了:“那師傅你一定是在外麵犯事了,現在準備躲上一躲!”
“我是犯了你這個小鬼!”李雁眉頭一挑,抄起枕頭就要來揍人,啪地一聲門打開了,鄧通推門而入。
“不清自入啊。”李雁斜眼,拍拍枕頭,若無其事放回床頭。
“沒人上茶也沒人上飯。你們就是這麼待客的?”鄧通冷哼一聲,“你們有功夫在這拌嘴,不如早點做飯去!”
“鄧少爺您自便吧,我們都有要事在身,沒人招待您嘞。”李雁說著,卷起他的小包袱,拉著小金就往外走。
“你要去找飛紅?”鄧通顯然聽了兩人的對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皺著眉頭,“太凶險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身上不還有任務?”李雁一萬個不想讓他跟著,從小掐到大,“耽誤你的正事可不好。”
“我正愁找不到接近侯府的辦法呢。”鄧通說,“你絕對不做沒目的的事——八成是有誰馬上能用上,這種好事,自然要帶上你師叔祖。”
這個時候知道你是我師叔祖了?
李雁在心裡腹誹,平日裡怎麼不知道要謙讓小輩?
“此次凶險,徒孫隻能顧得上自己,您老人家想必有自己的保命手段。”李雁吹了聲口哨,後院來了一匹矮腳馬,將東西一一掛到馬背上。
他們這就一匹灰撲撲的馬,還是矮腳馬,專門用來托東西的——小金一度想把這馬賣了,換兩頭驢,被李雁蠻橫地製止了。
開玩笑,名門大教出來的菩薩怎麼能騎驢?
說出去怕不是叫人笑話。
“這是自然。”鄧通也吹了一聲口哨,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小跑著進院子,衝著矮腳馬噴了一陣鼻息。
其上的行李還來不及卸下來,馬鞍上掛著兩隻箱子。
鄧通比李雁的寶貝多,他有個須彌戒指,值錢的東西都放在裡麵,箱子裡的都是隨手要用的東西。
矮腳馬被噴了,不急不徐繞到了李雁身後,指望著李雁給他出頭——李雁看著那匹高馬,那如牛大眼中,讀到了一絲嘲諷。
李雁一巴掌拍在馬的鼻梁上,像是麵對一個老朋友,重重歎了一口氣:“我知道,這兒的夥食委屈你了,發點小脾氣也是正常。大少爺怎麼能和我們家的小灰驢一個槽子吃草呢。”
小灰驢便是矮腳馬的名字,靈性得很,聽到有人叫他小灰驢,到也沒有不高興,佛係得很,很像李雁。
鄧通哼了一聲。
李雁露出一個假笑:“那鄧少爺,我們這就走唄?”
長亭外,古道邊,陽關路,塵土彌漫,青煙陣陣。
——你門都不鎖?
——放心,三重天路不拾遺,沒人回來偷的!
——小金就在這兒和二位告辭了。
小金已離開,另外兩個人立刻翻身上馬,鄧通已經跑了好遠,小灰驢還在後麵慢悠悠地邁著小碎步。
李雁此刻有些恨鐵不成鋼,隨手揪起拂麵的柳枝,順手拍了小灰驢兩下,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努把力?”
回應他的是小灰驢的兩聲哞哞聲——連聲音都更像驢子了!
李雁恍惚聽到了什麼人輕笑一下,就但好像又是自己的錯覺。
他端正了坐姿,好像身,下的是仙鶴或是麒麟,而不是一匹想挨抽的馬。
等他坐的腰疼,走到下一個路口時,路邊的茶棚裡,鄧通已經坐在那,麵前的土陶茶碗已經空了。
李雁從馬上竄下來,偷偷摸摸扶著腰,坐到鄧通旁邊。
李雁熱的頭暈眼花,抄起桌上的茶壺,卻一滴水都沒倒出來:“這店家好小氣,茶壺都沒水!”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小二叉著腰,“我哪桌不是滿滿一壺,不信你問他們!”
李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在角落裡看到一個全身鬥篷的黑衣人,不仔細真瞧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