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唱哪邊的戲。反正隻要這台子不倒,他就是這兒的名角!
鄧通收好了東西,穿過幽邃的門廊。
大廳正醒,半數人嗬欠連天,半數人已經仗著劍,目光如梭,搜著每個來往人的身。
李雁搖著扇子,跟在鄧通身後,大大方方走過去。
反正所有寶貝都收在鄧通的須彌戒指裡,外人搜不出來他們身上到底有什麼。
出了大門,跨過金水橋,沒走幾步,就來到侯府麵前——
這侯府大門,從外麵抬眼望,還是挺高大的,兩扇門厚實的大門上整整齊齊排列著七七四十九顆銅釘,中間兩個獅子頭的門扣,燦燦金光,那獅子眼中閃著耀眼的光,威武霸氣。
李雁上前,敲響了侯府的大門。
看著前來開門的門房,他呲牙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把那門房嚇得後退一步,以為大白天就遇上得癔症的了!
“原來是李公子。”那門房擋在門前,不願讓步,“有什麼事嗎?”
李雁見這個門房有些眼生,便說:“自然是有要事,想求見小侯爺。”
“什麼要事?”門房懶洋洋地倚在門邊,就是不想走。這可不是什麼逢年過節,還沒到進貢的時候呢。
鄧通還想說話,李雁朝他伸了伸手,見他沒反應,直接拉著他的衣領,從他懷裡摸出一個銀角子:“是關於蔣教主的,小侯爺一聽就知道了。”
那門房掂了掂,把兩個人帶到門邊的一個小房間:“等著吧,可不許亂跑。”
房裡一條長凳,一張窄桌,屋角還有兩袋糧食,像是給長工專門歇腳的。
李雁頂著鄧通的目光,自覺用帕子撣撣灰,兩個人一起坐下,看著門房很快就往裡去了。
“真小氣。”李雁跺著腳,“連口茶都沒有。”
鄧通一巴掌拍到他的手背上:“在外麵呢,李菩薩。”
這在彆人的地盤上,指不定那句話就給有心之人聽到,到時候兩個人誰也落不著好。
李雁刷的一下拿出扇子,慢慢調息,進入無我之境,端的又是一副菩薩樣。
早知道今早要來看小侯爺,昨晚就該找那姓蔣的要點門通之類的。
也不知道那姓蔣的,每次來侯府都是怎麼來的!
日頭漸上,那門房早就回來了,拿著掃走掃了一通地,又拿著抹布開始擦門口兩個獅子。
這一來一回,李雁已經打坐了一周天,眼看著又要有所突破,窗外飛來了鳥雀,黑豆似的眼睛盯著屋內,李雁急忙壓下了氣息。
睜開眼,他又成了一個凡人,走到門房身邊,突然張口問:“我說你彆是收了銀子不辦事吧!”
“我通報管家了。”那門房嚇了一跳,也不給正眼,沒好氣地說,“興許現在正在有事吧。”
李雁一巴掌把他推到一邊,抬腳邁步往裡走。
門房趴著他的衣服攔住他,硬是不讓:“你乾嘛,這侯府是你隨便亂闖的?”
李雁指著他的鼻子:“我們可是要事,你要是耽誤了,小心你的命!”
“今天你說有要事,明天他說有要事,這侯爺不得累成八瓣。”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李雁一瞧,正是前幾日買祝餘草的方管家,“李少主好大的威風啊。”
侯府管家眾多,這位方管家排的是第四,幾乎算是末位。對外的一些雜事,都找他。
李雁鬆開門房,立刻滿臉堆笑,朝著鄧通伸手,這會鄧通立刻就明白了,乖乖奉上銀子。
方管家盯著那手心捧著的一錠銀子,眼一閉伸手一推:“彆跟我來這一套,侯府的規矩大過天,我是最守規矩的!”
李雁眼看著自己這連銀子都送不出去,麵上依舊掛著笑意,去攀著方管家的手:“誰不知道,方管家是這府裡數一數二響當當的人物!我們這些外麵的人,可都指望方管家鬆一鬆手,好讓咱們喝點湯呢。”
“彆彆彆,誰不知道你李少主是小侯爺麵前的紅人。”方管家哼了一聲,推辭道,“李少主可不止是想喝湯,連肉都惦記上了吧。”
“不過是個外人,哪有方管家這樣的人親近呢?”李雁拍著胸脯,“仰仗方管家的麵子,討個生活罷了。”
方管家還想酸兩句,一陣寒暄從裡往外過來,他急著把兩人往外推:“得了,有事下回再說,進來府裡可多的是貴客。”
李雁都不用轉眼珠子,就知道來的不是一般人,故意磨蹭著不走。
不一會兒,侯府大管家李進帶著兩個客人走了出來,那兩人李雁不認識,反倒是鄧通認識兩個人,是京兆府上的門客。
李進還未將兩人送出門,撣眼見了李雁,笑嘻嘻地說:“這不是李少主嘛。”
李雁也笑嘻嘻地答:“這不是李大管家嘛。”像是認識了多年的老友,相互攀著交情。
李進看了眼三人便知道什麼事,對著兩個客人說:“這位是李雁,也是名門之後,隻可惜被滅了門,現在住在城東。”
那兩人略一招手,隨即告辭,李雁和鄧通也回了禮,目送兩人離開。
李進又問:“李少主前來……”
“有要緊東西要上報小侯爺。”
李進也不問是什麼,小侯爺這些天對這李雁可是格外關注,他徑直帶著兩個人進了屋。
徒留下方管家一人,立在門口,自始至終沒人搭理他,一片尷尬。
那門房正要開溜,被他一巴掌呼在腦門上:“以後這李公子來,你也彆告訴我了,直接告訴李大總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