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在蔣子文的臉上，留下一大片陰影，不斷晃動，看著莫名有些滲人。

他的唇依舊抿成一條直線，上下嘴唇牢牢合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分界。

李雁莫名就自動開始縮了縮脖子。

蔣子文瞧著他這畏首畏尾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該誇他識時務，還是該罵他不知好歹。

“你為什麼要一直帶著他？”

“這人可值兩萬兩銀子呢。”李雁隨口說。

蔣子文回想了一下，江湖人頭排行榜，他向來是高居榜首的，有人曾花十萬兩銀子，想要他的命。

他也就順便留意了一下其他人，有惡貫滿盈的，有因果報應的，有身世不凡的，前十位的身價，都超過了一萬兩，第十一位，恰巧是九千。

這其中可沒有一個叫鄧通的小人物。

江湖人頭排行榜這東西，李雁也知道。

不過也僅限於知道。

這上麵的人頭太貴了，貴得離李雁太遠，除了最上麵的蔣子文，他一個也沒記住。

顯然，蔣子文和他，對十萬兩的理解，不太一樣。

李雁眨眨眼，果然大人物和他們這些小人物的世界是不同的。

他掰著手指頭給蔣子文分析：“蔣教主一教之主，當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小人物的艱辛。”

“這鄧少爺可是鄧長老的孫子，鄧長老在教裡，說話可是舉足輕重，我來這三重天當掌事，也是鄧長老在後麵出了不少力。”李雁說，“那他孫子過來，我自然是要報答人家的。”

不談私人交情，隻談條件利益。

蔣子文心中哼了一聲。

什麼舉足輕重的份量？先前上陽城宴請修仙門派共賀紅蓮教被滅，天正教來的可不是姓鄧的。

“我師傅沒了，在教裡無依無靠，可不是就得給自己找找靠山。”

把自己說的可憐點，到時候蔣教主一發善心，說不定又散一波銀子。

李雁美滋滋地想。

蔣子文：……

狡猾得跟隻狐狸似的，怎麼看，都不需要彆人為他可憐。

李雁看著蔣子文不為所動的側臉：這和我想的不一樣！

他自認為已經摸順了蔣子文的毛。

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毫不配合的蔣教主！

順毛？

蔣子文冷笑，私自揣度上意，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天正教上上下下都拉出去才將將夠埋。

這李雁，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好。”蔣子文說。

李雁被這突然蹦出來的這個字愣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直到蔣子文用餘光，瞟了眼鄧通。

李雁大喜，這蔣子文是打算帶著他倆了，立刻一個長揖：“多謝蔣教主大恩大德。”

“你自己扛著。”

我自己扛就我自己扛。李雁想，我就不信蔣教主出來不帶上那隻騷包的鳥，到時候死皮賴臉把鄧通往他的鳥上一放……

蔣子文：你這算盤打的挺好。

如果我讓我的坐騎鷹飛走呢。

他剛想嘲諷兩句，就看到李雁隱隱露出的鎖骨，太薄了，薄得像兩把匕首，承受不住一個人的重量。

“我怕你被壓死。”蔣子文說。

李雁轉了轉眼睛，聽蔣教主這口氣，難不成他要幫我扛人？

那多不好意思……

李雁上下打量一番蔣子文，這姓蔣的今天是吃錯藥了？

趁他腦袋不清楚，趕緊拍拍馬屁，說不定蔣教主腦袋被誇暈了，還能卡點油。

“那在下要恭喜蔣教主得了隨侯珠了。”李雁笑道，彎腰作揖，“奪得天下，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