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姓沈 謝濯臣你說話啊!(1 / 2)

時間會流逝,歡鬨會過去,喧嘩之後,夜晚終將歸於寂靜。

隻是有的夜晚會格外漫長。

迎芳閣裡,管事娘子哭笑不得,“我說小郎君,你那香囊裡究竟有什麼金貴東西,這都來來回回找了三遍了,沒有就是沒有,再找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言子緒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仔細回憶半個時辰之前的事情,香囊究竟是怎麼突然消失的,他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今日人多事雜,到這個點大家都累了,還想著早些休息呢。”管事娘子笑容滿麵,一副好商量的口氣,“若是沒那麼貴重,要不就算了吧……”

遊船會結束,終於忙完的大家夥陸陸續續回來,扶腰的扶腰、打哈欠的打哈欠,沒一個精神頭好的。

言子緒搭在樓欄上手驀然收緊,再三猶豫,彆過了臉,聲音低低的,“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

“小郎君當是明事理的。”管事娘子鬆了口氣,“今天當真是很晚了。”

她隱晦地表達著想要送客的意思,言子緒聽出來了,但不死心,回頭嚴肅道:“若是有人找到了,還請千萬不要丟,交給希玉姑娘,我會來拿的!”

“自然!”

管事娘子多番保證,終於送他出門。

等他一走,笑臉便垮了,嘴裡嘟囔,“找那麼久又說不重要,逗人玩呢!”

言子緒獨自走在回書院的路上,冷風颼颼的,他不自覺抱臂取暖。

一個連自己清白都保不住的人……謝濯臣的聲音回蕩在腦海,他愈發覺得寒涼。

他甚至連一個香囊都守不住。

可是……言子緒越想越委屈,他到底做錯什麼了呢?他明明沒有對父親不敬,明明很珍視那個香囊,可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因為他倒黴嗎?

言子緒用袖子抹了抹臉,擦掉眼淚。

獨自走在無人街道上的不止一個人。

謝濯臣漫無目的地走過陌生的街道,原本思緒很多,慢慢地都被他拋之腦後。

什麼也不想,也不見得輕鬆一些。

他早該回去了,隻是他不想回去。

等不到他的沈燭音點了一次又一次燈,盯著蠟燭一點一點消融。

她想起前世,已經卷入黨派之爭的謝濯臣每天都會處理政事到很晚回來。

很多時候,她睡著了他也沒回來,等她醒來,他又已經出門了。

所以……上一世的她為什麼看不見阿兄的疲憊呢?是因為她的心思都在樓諍身上嗎?

沈燭音覺得可笑。

她今日走了很遠的路,給不知道多少個姑娘上了妝,早就累得渾身軟綿綿。

可是阿兄沒有回來,雖然她根本不知道等他回來自己該說什麼,可她就是想等他回來。

她趴在桌子上,燭光照亮她的臉。

直到接近天亮之時,謝濯臣才回到書院。

推門而入,沈燭音依然趴在桌上,衣著單薄,眉頭緊鎖,看起來睡得很不安穩。

謝濯臣遲疑著走近,在她麵前蹲下,手背探向她額頭。

果然,燙的。

謝濯臣在心底歎了口氣,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他又想起言子緒來,那廢物,也不像能照顧好她的模樣。

沈燭音又做了那場噩夢,大火蔓延。

可這次她不再深陷其中,她成了旁觀者。

她看到樓諍狠狠掐著一個女子的脖子,看到阿兄跑到了大火麵前叫她的小名。

樓諍在阿兄死後鬆了手,女子跌倒在地。

可她在旁觀,那個女子是誰?

沈燭音茫然走近,女子歇斯底裡,那是……院長的女兒?

那不是她!

猶如蠱惑的聲音不知從何響起,取代你的人同樣會取代你的悲劇,你不會死了,這樣不好嗎?

沈燭音呆滯地望向天空,空中彌漫著大火後的灰燼。

不要!

不要!

沈燭音猛然驚醒,渾身冷汗,打濕了被窩。

天已經亮了,房裡沒有彆人。

半刻鐘過去,她雙眼空洞地坐在床上,指尖冰涼。

開門聲“吱呀”一下,嚇得她一顫,見到是謝濯臣,她整顆心終於沉了下來。

“阿兄……”

謝濯臣麵無表情地走進來,將湯藥遞給她,“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少說話。”

“……”

沈燭音捧著藥碗,視線緊緊跟隨他。

見他往門口走,以為他又要離開,焦急地張開嘴。

挽留的話還沒說出來,又發現他隻是關了門。

在房裡繞了一圈,確定不會有冷風吹進來的謝濯臣最後在桌前坐下,執筆閱書,旁若無人。

沈燭音想要打破這樣的氛圍,一口湯藥下去,苦到失去意識,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著、沉默著、就這樣過了幾天。

沈燭音夜夜噩夢,飽受折磨。

日漸憔悴,尤其兩個黑眼圈尤為顯眼。

風寒好了之後回到課上,沈燭音還想著自己這樣肯定要嚇言子緒一跳。

結果一見麵,好家夥,他的黑眼圈比她的還要深。

“你怎麼比我還嚴重?”

言子緒一臉惆悵地倔強道:“我隻是眼睛比你大。”

“我看你是臉比較大。”

在你來我往的互損下,彼此終於有了點生氣。

兩個人在後排,不約而同地盯上謝濯臣的背影。

“他就算生氣,也不能不讓你睡覺吧。”

沈燭音白他一眼,“跟他沒關係,我隻是睡不著。”她不想再提自己,轉移話題道:“你怎麼了?錢被偷了?”

要是這樣還好了,言子緒心想。

他歎了口氣,自那天回來以後,一種挫敗感怎麼都揮之不去。

“你的香囊,可能找不回來了?”

沈燭音:“……”他不能因為這點事睡不著吧。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