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羿著了身低調的鴉青浮雲長袍,沒穿他們門派的靈羽雪衣,一看便是想要掩飾身份,因而被虞熙一眼認出來,眸中難免閃過一絲詫異。
虞熙先與淮羿搭了話,淮羿不答,同樣一身雅青裝扮的謝微卻從他身後蹦了出來,看見虞熙一臉驚喜。
“姑娘說的是,真是有緣。”
他說著不好意思得上下看了兩眼虞熙,就頗覺冒犯得趕緊收回目光,
“看姑娘今日神采奕奕,想必已然大好了。”
虞熙看見謝微這般害羞,不免起了逗他的念頭,便笑得越發明媚,
“謝微,我記得你,當日謝謝小道長的搭救之恩,我叫虞熙,是熙熙融融的熙。”
她說完沒多久,又道一句,
“想來若是叫晨光熹微的熹,便可以和小道長的名字放在一起了呢。”
淮羿聽見這樣的話,詫異得眉頭一揚,澄澈又清冷的雙眸便注視著她。
他沒想到她行事如此奔放,或者,可以說是孟浪也不為過。
誰家好女兒會對隻見過第二麵的男子,說出這樣的話?
虞熙瞧見淮羿看她,特意釋放魅力似的睜大了眼睛,笑容以對,任他端看。
她如此光明磊落,竟還有些嬌憨的成分在了,讓人沒法怪她。
淮羿的迂腐腦袋這樣想,謝微卻聽見虞熙的話臉都通紅了,足像個熟透的蝦米,
“虞熙,虞熙姑娘不必這麼說,在,在下身為修道之人,伸出援手是應該的。”
謝微根本不敢抬頭去看虞熙的眼睛,就好似虞熙身上散著光一樣,隨便瞥一瞥他都會讓他心潮澎湃。
她就好似熙陽般溫暖,
“你叫我虞熙就好,不必生疏。”
他這回好不容易抬頭看她一眼,心跳加快,
“虞、虞熙妹妹。”
虞熙聽見他這般喚她,還沒作出反應,倒是淮羿看不下去了,低聲說了句‘不知廉恥’便一把扯了謝微要離開。
謝微瞧見大師兄動了氣,自然不敢反抗,可虞熙怎能這般就放他走。
“淮羿道長,這麼急匆匆的,方才撞到人家還沒有道歉呢。”
虞熙矯情得轉了轉身子,眸中假裝亦嗔亦怒得看他。
若說虞熙這般糾纏淮羿,還不是因為他長得太過俊美。
這出挑的人兒往那一站,便令她想起高山上清冷的冰雪,竹林中挺拔的翠竹,那張清逸秀致的臉,更是寧鶴那個王八羔子怎麼也比不上的。
更何況,淮羿是自她之後的第二個天才,慕強之心人皆有之。
她這樣說並非因為淮羿真的撞疼了她,這般隻是想多說上幾句話而已。
她等著淮羿說出‘並未碰你分毫’這樣的話,豈料淮羿隻是冷冷看她一眼,眼底似有無儘冰霜,虞熙被瞧得莫名有些心虛。
他薄唇微啟,
“在下給姑娘道歉,告辭。”
說完便不再停留得拉了謝微走過,連頭也沒回。
“……”
虞熙幾個呼吸過去才反應過來。
明明他根本就沒碰到她,卻寧願認了這罪名,也不願再和她說幾句!
這人到底有多不想理她啊天!
當年比虞熙是個劍道天才更出名的,是她天仙般的美貌。
他如今也熟視無睹……
“聖女姐姐,桂花糕我買回來了,姐姐快趁熱吃……人好多,我排了好長的隊呢。”
這時蘇雪棠回來了,捧著糕點氣喘籲籲,滿眼熱忱,虞熙看著一下子就被淨化不少,拿起糕點放進嘴巴裡。
“姐姐你吃慢些,看姐姐臉色不好,是生氣了嗎?”
“嗯嗯,剛剛遇見一個瞎子,撞到我了。”
虞熙含糊不清得說著。
蘇雪棠一下子著急起來,上下看她,
“把姐姐撞傷了嗎?傷在哪裡?痛不痛?”
虞熙拿著糕點往他口中也塞了一個,
“沒事啦。”接著就向外走去。
“聖女姐姐,我們接下來去哪裡呀?”
虞熙揮出一指,衝著太陽,陽光灑在她的麵上,
“東海不寧!”
*
找寐語花的過程很是順利,虞熙和蘇雪棠到達不寧不久,就尋到一處買賣消息的酒館,很容易就打聽出,寐語花在南風山的背麵。
而且想要根本不用自己去采,掌櫃這裡一個銅板三棵!一錠銀子一遝!
虞熙心想這寐語花怎麼也是療傷聖品,傳聞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藥,怎得在當地這般廉價?
於是她又多給了掌櫃一錠金子,才知尋常的這種,與寐語花同音,稱梅雨花。
梅雨花生來與根分離,飄零終生,隻有將數千朵梅雨花統統找到他們各自的根係,這樣才能生成真正的寐語神花。
因為太過艱難,世上鮮少有人做到。
虞熙聽完,沉默良久。
蘇雪棠給她夾最愛吃的菜,她也不吃了。
“聖女姐姐,這麼難,咱們不找了吧?”
虞熙看他一眼,沒說話。
蘇雪棠麵頰有些發白,小聲道,
“聖女姐姐,我其實知道,你找寐語花是為了我。”
虞熙看他一眼,食不知味得夾菜吃,
“彆自作多情。”
“你就是,聖女姐姐剛問了我的身世,就來找寐語花,姐姐當我是傻子不成?”
虞熙看著他有點生氣又傷心的模樣,莫名覺得好笑,
“嗯,反正不聰明。”
蘇雪棠見了她的不正經,把臉一耷拉要生氣的模樣,
“哼,其實我聰明著呢,而且,我也不是那麼想找回我的家人,我現在過得就很好。”
虞熙聽著默默把盤子裡的菜吃完,想著他鮫人王族血統的事,心中念叨他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