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這下卻是真的意外了。在她的記憶裡,邢夫人不上台麵,嚴肅著臉表現自己的身份不凡,而且對自己向來是看不慣,怎的居然還會開玩笑了!
但是王熙鳳到底是個反應機靈的聰明人,當下反過身推了推元春,“嘖!我還不是想著讓你叫我嫂子你拉不下臉!真是不識好人心!”又轉過頭對著邢夫人笑道,“誒喲我的婆婆您可是最好的了,您大人有大量,彆理我剛才的混話!可彆把東西收回去了,都是我不好,我自己打嘴。”
邢夫人被王熙鳳恭維一番,心裡不由得意,拉起她的手道,“不過說笑,哪裡用得著往臉上呼了!”又輕輕挽起袖子,露出一雙頂頂精致的羊脂白玉鏤雕鳳朝陽的鐲子,取下鐲子親手戴在了王熙鳳潔白的皓腕上,笑道,“我就說就隻有鳳哥兒配得上。”
王夫人看到那對讓她眼熱許久偏偏太過高調明顯而一直沒下手的鳳鐲,心中不免一酸,開口笑道,“誒喲,我瞧著這是先大嫂子的嫁妝裡那對羊脂玉的鳳鐲吧,那可是先大嫂子的愛物。”
眾人口中的稱讚聞言就停了下來,可邢夫人卻不如她們所想一般表現得難堪,反而是微笑著道,“可不是先姐姐嫁妝裡的愛物?前兒璉哥兒要大定把先姐姐的嫁妝給拿了回來自己料理弟妹你也是知道的。前兩日璉兒孝敬我了一些首飾。大家也都知道,我的出身不算好,也沒多少傍身的東西,璉哥兒這舉動可讓我感動的不行。我原是說讓璉兒留著給鳳哥兒,可璉兒說鳳哥兒短時間內用不著這些款式的首飾,平白顯得老了,他回頭給鳳哥兒另外打一批新的。雖說我是收了,可這對鳳鐲是先姐姐的愛物,又是鳳朝陽的款式,我想著也就鳳哥兒配得上。況且這是先姐姐生前的愛物,又是珍貴異常的,想著也是傳世的東西。我把這鳳鐲給了鳳哥兒,算是代先姐姐給媳婦一個傳承,說到底璉兒是先姐姐生的,先姐姐才是鳳哥兒的正經婆婆呢。”
王夫人乾笑道,“難為大嫂子舍得。”
邢夫人笑道,“有什麼舍不得的?說到底這些東西本也不是我的,最後還不是都要還給璉兒和鳳哥兒還有我未來的孫子的?不過是我厚顏替他們管幾年罷了。”
大定禮上王熙鳳被邢夫人的手筆給驚了一把,隨後連忙著人打聽賈府的事,這才知道賈璉得到了親娘的嫁妝一躍成為京城公子哥中的富戶。那日他們算嫁妝並沒有瞞著人。王熙鳳算了算,賈璉如今一個人的身價足以上百萬!張氏當年的嫁妝雖然不至於那麼多,但張氏出嫁後每年自己的商鋪、田莊都有增加,而這些也被張氏漸漸記錄下來,改成了新的嫁妝單子。除此之外張氏的嫁妝裡頗有幾件珍稀之物,雖說難以賣出去,但是其中的珍稀度也值幾十萬!
王熙鳳數了數自己的嫁妝,除了公中的二十萬置辦的田莊店鋪等嫁妝外,還有幾件價值約十萬的珍貴擺設,和一些孤本典籍。除此之外王子騰夫人還將自己嫁妝的三成放在了王熙鳳的嫁妝裡,其中就有一些擺設田莊鋪子,大約也值一二十萬,另有一些擺設。算起來王熙鳳的嫁妝總價值大致在六七十萬,再加上王熙鳳祖父祖母留給她的東西,頂多也就是八十萬左右。
王熙鳳內心算計了一下,這件事的利弊。賈璉有了不小的資產,雖對當官做宰沒多少天賦,但是於庶務上還是想到擅長精通的,又不像賈寶玉似的天天愛糟蹋東西。張氏的嫁妝到了他的手裡,經營一些年多半要翻個翻兒。所以賈璉的腰板子要比前世硬上許多,不容易拿捏。但是賈璉本身也沒膽子乾什麼事,頂多就是愛女色了些,實在不行多提拔幾個丫鬟也就是了,反正那些人的月錢也是府裡出。而且也有很大的好處。雖說當年賈府虧空嚴重,她填了不少自己的嫁妝進去,但是賈璉的自尊不會拿她的嫁妝,所以向來是仰二房的鼻息,指望著得點差事手中寬裕些,自然是做了二房的“管家公”!如今手裡有了產業自然也不必去抱著二房的大腿不放了。況且這些這輩子才發生的事情很可能讓賈璉對二房有怨氣,這是很好的一個利用機會。
“鳳丫頭,你這是出什麼神呢?”一個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王熙鳳的思路。
王熙鳳回過神來,訝異道,“媽怎麼過來了?”又回頭罵道,“你們幾個小蹄子膽子越發大了!太太來了也不與我說一聲,這是要造反嗎!”
“行了行了,我還道你在午睡,便沒教她們喊你。誰知道你人在房裡,神卻不知到哪兒遊去了。”王子騰夫人打趣道,隻是眼裡卻沒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