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失遠迎還不知道請我進去,你們巫家就是這種教養?”爭鋒相對多年,江繹太知道怎麼惹怒巫湫潼了,果然教養二字出口,巫湫潼本就沉的臉色更是難看。
“江繹,你可真是送了我一份大禮。”巫湫潼咬牙切齒。
見巫湫潼被惹怒,江繹終於舒服了,便跳下台階抓住那兩隻逃跑的鴨子,再次丟到將軍府門口,“巫家門檻高,我江繹可跨不上去,這兩隻鴨子,將軍就好好享用吧。”
說完撿起鞭子大搖大擺地走了,氣得巫湫潼的隨從麵紅脖子短,恨不得暴起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小王爺。
將軍府離雍王府足足三四條街,江繹一路走回去,看到瞧見他瑟瑟發抖恨不得把臉埋到地下的百姓隻覺得沒勁,加快腳步回了王府。
一推開門,他就想起剛剛巫湫潼比鍋底還黑的臉色,
“啊——爽!”
“江繹!”江玄暉進門就是稀裡嘩啦一通罵,“你怎麼又去招惹巫湫潼,從前小打小鬨也就算了,現在他打了勝仗班師回朝官升一品,忙著和他交好都怕擠不進將軍府的大門,你還去故意討嫌,真是能得你!”
“哥,彆罵了,不然彆人該問你個病歪歪的世子爺怎麼罵人那麼有精神了。”
“江繹!”江玄暉順手抄起杯子砸過去,也沒舍得落在江繹身上。
“讓你稍斂鋒芒,不是讓你混成京都第一紈絝,巫湫潼那小子是個狠的,哪天嚼碎了你骨頭你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江玄暉從來沒有小看過巫湫潼,十二歲以罪臣之後的身份入軍營,十多年就爬到這種位置,豈是江繹能夠招惹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死在他手上的匈奴不計其數,江繹一個隻會耍鞭子的假紈絝是給彆人送上門當瓜切嗎?
他隻不過是不屑於和江繹一般見識,一旦觸到逆鱗,反口一咬能夠撕得江繹鮮血淋漓。
“晚了。”那鴨子已經丟了過去,將軍府掉了一地鴨毛,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小兔崽子你再說一遍!”
“你不是讓我扮作紈絝越荒唐越好,我可是在那麼多人裡麵挑了巫湫潼。”江繹躲開飛來的擺件,嬉皮笑臉地把鍋甩給江玄暉。
“你千挑萬選選了最不好惹的那一個!”
不知你追我躲了多久,有仆從通傳,“世子,巫將軍的親衛丟了兩鍋鴨在大門外,說是說是給郡王補補身子……”
江繹的表情瞬間難看至極。
“愣著乾什麼,給我丟回去啊!”巫湫潼這麼擺一道,他江繹還要不要臉了。
“王爺聽說是將軍給的禮,就讓人端進來了。”仆從見江繹火氣越燒越旺,低頭看著地麵不敢多說。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下次碰到這種情況直接給我丟回去。”也不是什麼要命的大事,江繹也犯不著遷怒,揮手讓不自覺抖成篩子的仆從回去,陰著臉和江玄暉一道去看燉好的這兩鍋鴨。
還沒走進前廳,就聞到了鮮香,走進去一看,果然那鴨肉色香味正,誘人食指大動,江玄暉拿了玉箸嘗了一塊,“味道還不錯。”
“你也不怕他下毒。”江繹聞著那香味,表情複雜故意說道。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蠢。”江玄暉見這小子吃癟心裡痛快,“吃啊,不吃白不吃,你自己挑的鴨子人家還給你做好了端到門口。”
“來來來,你去把這鍋端到爹娘院子裡,說是——”江玄暉對著江繹的臭臉夾了幾筷子後實在是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得差點岔了氣。
“江玄暉!”
江繹將強行遞到手裡的筷子狠狠拍在桌子上,索性回自己院子,眼不見心不煩。
這兩巴掌打在他臉上著實疼,江繹氣不過,擰著笑寫了一手狂草,喊來折瀾。
“你把這個送到巫湫潼處,人家從邊關回來受封的將軍還自降身份給我做了廚娘,這謝帖不讓所有人知道,可不是讓人誤以為我江繹不識禮數。”
待到折瀾站在將軍府門口,將他親手所書那封明褒暗貶的謝帖念了遍他才覺得這口氣舒了出來。
揚起的眉毛還沒落下去,江玄暉就闖進來,也沒再問他謝帖一事,隻扯著他去尋爹娘。
雍王夫婦正在賞花,雍王夫婦年少相識伉儷情深。
雍王江耒不惑之年,麵如冠玉,可見昔年風姿,如今卻臉色蒼白,久病不愈,元氣大傷,如瓷器將碎。
雍王妃周拂闌貌美,頭發烏黑盤成髻,靠在雍王懷裡,不知怎的看著這滿園春色卻容色戚戚。
“還有多久?”江繹沉聲道。
“不出半年。”江玄暉也收了浪蕩不羈的模樣,“如今三月中旬,不過中秋之時。”
屆時就是天人永隔。
“來了?”周拂闌看見並肩而立的兩兄弟,笑著坐直身來,招呼他們過去。
“娘。”江玄暉收拾好心情,扯著張笑臉走過去貼著周拂闌坐好。
“你又去招惹那個巫湫潼了?”江耒問道,“繹哥兒,時至今日不必如此,不出十年天下必定大亂,你萬不可再招惹巫湫潼。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回雍州,雍州與夔州交界,合作同盟才是上策。”
巫湫潼,三十萬巫家軍的首領,立在含山關的定海神針,天下大亂後他手上以一敵多的巫家軍就是他的依仗,便是令江山改姓也未嘗不可。
“演了十多年了,惹也惹了那麼久了,不差這點時候。”江繹頂嘴道,回到雍州看似簡單,卻要搭上他父母兄長的三條命。
他們心中隻有雍王府的血海深仇,從來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
不等江耒回應,江繹便走了。
“你去哪?”江玄暉問道。
“去找巫湫潼。”江繹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徒留三人看滿園姹紫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