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林簡臉色不變,心中卻驚瀾漸……(2 / 2)

宋秩走了之後,整間辦公室徹底安靜了下來。

林簡坐在沙發上,過了許久,才慢慢放鬆下來,靠上軟背。

傷口已經處理過了,消了毒打了針,雖然流了那麼多血,但實際上傷口並不深,隻因為傷在了手心,所以才看著邪乎,因此也沒有縫針的必要,自己慢慢長好就可以。

但其實他剛才說謊了,傷口不深,卻是很疼的。

一開始是刺刺拉拉的疼,尖銳又鑽心,疼得人心煩,後來就變成了鈍痛,慢慢地,整個左手都疼得麻木了。

可是沈恪問他的時候,他卻不敢承認。

他看得出來,沈恪……似乎有點生氣。

也正常,沈恪給他找了一所這麼好的學校,但是他卻惹了這麼大的事出來。他還記得剛轉學的時候,聽裴姐不經意間提起過一嘴,這個學校每學期單單學費都要六位數。

而現在他捅了這麼大的窟窿,氣得沈恪親自來學校解決問題……

林簡緩緩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心想沈恪會不會一氣之下把他送走?送回沈家大宅,或者……乾脆送回老家去?

林簡沉沉地呼出一口氣來,開始在心裡計算每種選項的可能性,想著想著,就忽然覺得心裡堵得厲害。

也不是委屈,畢竟去哪裡他都是不怕的,就是……有點舍不得,舍不得裴姐、舍不得……那一屋子的書。

第二會議室的會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聽彙報、給意見、做總結,雖然沈恪在整個過程中一如每次處理工作時那樣,思路清晰、直擊要點,但是參會的幾個高層和部門經理仍是惴惴不安,畢竟這位小沈董的眉頭從進門那一刻就微微皺著,並且兩個多小時就沒舒展過可以看出——這位BOSS心情屬實糟糕。

最終硬是逼得項目部在不改變利潤的基礎上,把方案成本降低了兩個點,沈恪才將手中的鋼筆往桌上一丟,淡聲宣布:“各自準備,散會。”

北方的冬天黑得特彆早,沈恪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林簡已經在這被晾了快三個小時,落地窗外早已是一片華燈璀璨,霓虹瑰麗。

林簡見他推門而入,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而沈恪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坐到辦公椅上,將領帶扯下來隨手扔在一邊,而後按了內線呼叫:“Tina,咖啡。”

不一會兒,之前來給他送飯的那個大姐姐端著一杯咖啡敲門,得到應允後進來,將咖啡放在沈恪手邊,問:“沈總,需要給您定晚餐嗎?”

沈恪簡短道:“不用,讓財務經理過來,還有市場部運營。”

林簡坐直的身體又緩緩萎了回去。

而沈恪隻喝了兩口咖啡,辦公室的門就再一次被敲響。

再往後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陸續有人拿著文件或是彆的材料進來,彙報的,簽字的,挨訓的都有,而坐在寬大辦公桌後麵的沈恪,更是展現出一幅林簡從未見過的樣子。

從相識到被他領回家,兩個月來,沈恪給他的印象始終的溫和的,從容的,有時候還帶著一點散漫的調調。而眼前坐在辦公椅上的那個青年,周身氣度和那個慵懶地窩在沙發裡看書的人完全不一樣,冷峻又清冽,舉手投足間所流露出的,儘是上位者的殺伐果決。

傷口持續陣痛,林簡坐得時間太長了,慢慢的竟然有了困意,眼睛將閉不閉之際,忽然聽見腳步聲從另一邊漸近,他猛地睜開眼睛,一抬頭,就看見沈恪坐在了麵前的茶幾上。

沈恪人高腿長,此時雙臂撐在身後,兩條腿交疊伸直支在地板上,看向林簡的眼神帶著沉沉的審視。

偌大的辦公室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一時無言,靜得可怕,好半晌,林簡終於受不住那樣的目光,心理防線率先崩潰,近乎認命般開口——

“對不起,我錯了。”

沈恪問:“錯哪了?”

林簡:“和同學發生矛盾,還傷了人,給你惹了麻煩。”

沈恪靜了兩秒,竟然哼笑了一聲,淡聲道:“你那個同學大概下周就會轉走,所以,我還不至於把你這點小事當成麻煩。”

林簡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由皺起眉頭。

沈恪不留情麵:“再想。”

“……”林簡妥協般放棄掙紮,抬頭輕聲說,“能提醒我一下嗎?”

沈恪的目光一直壓在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心說這小孩兒可真行,人不大,心眼卻不少,連裝可憐這套都用上了。

半晌,沈恪嘴角微勾,笑容卻有些涼,說:“今天你那同學的媽媽說錯了一句話。”

林簡臉色不變,心中卻驚瀾漸起。

“傻的那個不會自己去碰刀。”沈恪一針見血,“像你這樣聰明的才會。”

霎時,林簡難以置信地僵在原地,連唇色都在瞬間變得慘白。

——他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