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培言緩了良久,眯著眸子摸索到眼鏡帶上,這才堪堪扶著器材起身,拖著疲憊的身子將地上狼藉收拾乾淨。
褶皺的白襯衣上黏了不知什麼液體,他看著自己腰身被掐出的紅痕,垂眸半響又遮上。
他又抬手觸碰腺體,她留的痕跡不重,但是想到女人咬下的動作,男人唇角彎了彎,又很快被他壓下。
沒有一個 Omega不喜歡Alpha留下的標記,尤其是他這種初次得到標記,尚處於發熱期的Omega。
寧培言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平複心情,也試圖將Alpha那快消散的信息素味道留在心中。
邢暮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像置身荒原雪山裡,鼻尖嗅到的一股凜寒又空曠的感覺,無法用某種具象事物來代指。
很好聞,卻也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這是第一次,大概率也是最後一次。也許她還會覺得他是個和誰都可以風流一夜Omega。
想到這點,寧培言垂眸抿住唇,難過的情緒並不明顯。
身為一個成年人,他總能把情緒隱藏在那副溫潤外表下,偽裝成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他慢吞吞收拾好一切,隨後從房間內走出,打算回到職工宿舍清理一下。
“寧老師?”
隨著驚詫的聲音響起,寧培言轉過頭去,才發現走廊儘頭站著一名學生,正瞪大眼睛看向自己。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宿舍休息?”寧培言剛出聲就有些後悔,他嗓音有些太啞了。
“這就要回去了。”學生說完猶豫幾瞬,看向他微皺的襯衣,“寧老師,您身體不舒服嗎?”
“有些感冒,不要緊。”
寧培言對學生禮貌笑笑,他不是小孩,年齡與閱曆讓他發覺眼前的學生注意到了什麼,可他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鏡片下的眼眸一片清明,身體強忍著不適,裝出一副正經模樣。
那名學生的神情頗為古怪,鼻尖嗅了嗅,隻覺得走廊莫名多了一股青草味,於是他看向一旁敞開的窗與外麵的草坪,這裡白天確實修剪過草坪。
很顯然,他並沒有將這股青草味和眼前的寧老師聯係在一起。
眾所周知,寧老師是一名Beta,軍校裡不可多得的那種溫柔型年輕講師。
“老師,那我走了,不打擾您了。”
“好,早些休息。”寧老師態度依舊溫柔。
在學生離開後,寧培言雙腿一軟,雙手扶著樓梯把手呼出口氣,休息片刻就匆匆回到宿舍。
為了方便,他申請的是單人宿舍。屋子並不寬敞,一張單人床,辦公桌,再加上衣櫃和洗浴間就是全部。
屋內漆黑一片,刻意掩飾的情韻被釋放,寧培言終於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才起身開燈。
白熾燈猛的亮起,映的男人麵色慘淡無比,他翻了很久才找到那盒壓箱底的避孕藥,是每年體檢時Omega保護協會發放的,好在沒有過期。
白色藥片順水吞咽,又緩了半響,他這才去洗浴室清理身體。
暖橘色的燈暖下,寧培言將衣衫放進衣簍裡,然後看著鏡子裡。
男人的胸腔緩緩起伏,水滴順著肌膚滑落,窄瘦的腰身留了兩道紅痕,邢暮的動作不算溫柔,他卻甘之如飴。
寧培言雙手交疊,掌心顫顫覆蓋在腰身兩側,做出一個環抱自己的動作。
*
暖陽順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灑進來,穿著香檳色真絲睡袍的女人理了理亂發走進洗浴室,智能管家將早餐備好,半透明的電子屏幕上開始朗讀今日事項。
今天是那群小崽子們重測的日子。再參加幾個無關緊要的會議,她就可以放假了。
臨出門前,邢暮照例拿起兩支抑製劑,以便隨時應對一些突發情況。
訓練場內,秦蓉照例先上體能訓練,若想成為優秀的軍校生,體力是最基本的訓練。
Alpha天生就是社會的佼佼者,兩個小時後這群學生們仍然遊刃有餘,甚至還在說說笑笑,討論著學校內的逸聞趣事。
直到邢暮踩著黑色皮質軍靴出現,抬眼掃了眼場內,這群小崽子們才噤聲看向她,一身深色軍裝襯得女人氣質冷肅幾分。
隻是今天和往日不同,學生們很快注意到邢教身後跟著的男人,身上也穿著教官的服飾,神情是不掩飾好奇與打量。
“邢教,他是?”伊洛第一個湊過來問,少女好奇看向那個沉默的男人。
“你們這次測試的助教,萊格。”邢暮說著打開投屏,將終端資料錄入。
伊洛了然的點點頭,隻是又打量了對方幾眼就收回視線,看著萊格的基本資料。
一個二十四歲的男性Beta。
有性彆存在,就會有歧視。
當萊格的資料跳在屏幕上時,人群中傳來一聲嗤笑。
“一個Beta,也配教我們。”一個男聲懶洋洋響起,一個十八九的男生站起來,板寸下是一張桀驁的年輕臉龐。
出聲的男生名叫周執,是個典型的不服管教的刺頭,出身優越,養成了一副懟天懟地的性子。
想當初邢暮剛接手這個訓練營時,周執一樣看不起她。
邢暮當時隻是笑笑,她脫下外套對男生招招手,三分鐘後,他雙頭被反桎壓在地上,起來時候甚至流了鼻血,而邢暮連頭發絲都沒亂。後來周執再沒說過一句她不好。
軍校的學生們慕強,私下也總有些不成文的規定,比如拳頭才是硬道理。
“比比,拳頭硬的說話。”周執起身笑的狂妄。
身旁的Alpha們大多數是看戲的心態,少部分蹙起眉,覺得他這樣和助教來有些不合規矩。
秦蓉與其他幾個教官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沒出聲阻止,他們都知道邢暮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