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時快結束時,寧培言恰好講完最後一個知識點,他關上電子屏幕,給學生提前下了課。
大部分學生離開的很快,等寧培言收拾自己的東西後,就見一個粉發男生猶猶豫豫走到自己身前。
他當然記得對方,不僅因為男生剛剛在自己課上走神。
“寧老師。”顧粉猶豫著開口,“很抱歉剛才沒能回答您的問題,我下回不會再走神了,您不會扣我平時分吧。”
寧培言並不意外,學生課下找他幾乎都是因為這件事。
“沒關係,開學第一天,進入不到狀態是常有的事,何況也不是重要的課。”寧培言看著對麵學生,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動聽,“趁著年輕,要將精力放在感興趣的事情上才對。”
顧粉沒想到寧老師這麼通情達理,和那些迂腐的信息學教授完全不一樣,也不會扣他平時分,一瞬間對於自己摸魚的行為有些愧疚。
此刻離得近了,他才發現寧老師的臉色有些蒼白,於是也沒有過多打擾,轉身焦急離開。
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乾。
想到一會的事,顧粉周身都要散發粉紅泡泡了。
寧培言看著學生走遠,他勾起的唇角慢慢抿起,身體強壓的不適感也逐漸浮現。
他身體有些不太舒服,剛才完全是強撐著講完一節課,早知道今天就應該拜托彆的老師替他上課的。
寧培言走的很快,可是空腹一上午使得身體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在踏出教學樓的那瞬間,耀眼的陽光晃來。
他停住步伐,正試圖扶住什麼東西時,隻覺得眼前事物開始模糊,雙腿一軟便往前跌去。
從昏迷到清醒其實不過兩分鐘的過程,寧培言睜眼時,就發現身旁被一群學生圍著,口中還被塞了糖塊。
學生群裡的顧粉緊張的盯著他,“寧老師,你還好吧?”
寧培言愣了半響,咽下口中的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抱歉,我沒事。”他說罷準備起身。
下一瞬,男人麵前伸過來一雙修長好看的手,皮膚白皙,掌心朝上。
身周的學生有七八個,寧培言下意識以為是某位好心的學生遞來的手,他說了句謝謝便將手搭上去。
寧培言抬頭看,那道身影逆著光,頭微微偏著,讓一縷陽光映在麵上,讓他看不清對方模樣。
寧培言的心沒由來跳了一下,就在下一瞬,那雙溫暖的手瞬間將他握緊,而他已經看清身前的人。
是邢暮。
女人的手比他小些,握他起身的力道卻不容抗拒,悅耳的聲音同時響起。
“還好嗎?”
寧培言瞬間慌了心神,他整個身子僵住,動也不敢動,隻聽邢暮繼續道,“寧老師,需要我送你去醫務室嗎?”
他幾乎是起身的瞬間就將手抽回來。
看著男人和燙到一樣抽開手,邢暮挑了挑眉,收回手什麼也沒說。隻有顧粉的視線在倆人相握又分開的手上,自己悄悄攥緊拳頭。
寧培言和邢暮對視一瞬就移開目光,他聲音有些沙啞,還藏著旁人難以察覺的慌亂和緊張。
“沒事,我隻是有些低血糖,不用去醫務室。”
空腹外加一晚上沒睡,他的確隻是低血糖犯了。
寧培言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刻碰見邢暮,他內心慌張不已,被鬆開的手下意識撫向小腹,又在即將觸碰到那瞬硬生生放下。
他怕邢暮看出什麼端倪。
寧培言滾了滾喉結,就在他準備說些什麼時轉移話題時,邢暮已經開口。
“沒事就好,寧老師平時也要注意身體,低血糖的話平時可以備些糖。”女人掃了一眼他僵硬的手,語氣是一貫的平靜,仿佛隻是對同事普通的寒暄關心。
說著,女人從兜裡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他。
一旁幾次欲插話的顧粉看著邢暮手中巧克力,又看向一旁的寧老師,微微蹙了蹙眉,眸底劃過一絲不滿。
“謝謝。”
寧培言又一次道謝,他欲抬手接過巧克力,就在即將觸碰到女人手掌時,邢暮鬆開手,巧克力輕輕砸在他掌心。
他連邢暮的指尖都沒碰到,寧培言怔住一瞬,然後看著對方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身旁緊跟著顧粉。
訓練營離教學樓有段距離,她出現在這裡,似乎是特意來接顧粉的。
顧粉手上很快出現了五六塊一模一樣的巧克力,滿滿的握了一掌心,他看著少年含著糖笑眯眯和邢暮說笑,然後漸行漸遠。
邢暮一直都是這樣的,巧克力可以給他,自然可以給彆人,他永遠不是得到最多的那個。
“寧老師,您真的沒事嗎?”身旁有同學不放心問。
寧培言收回目光,斂起眼底黯淡,對著身旁的學生們露出歉意一笑,“抱歉讓你們擔心,我真的沒有事,去忙你們自己的事情吧。”
周遭的學生離開後,寧培言這才鬆開緊攥的手。
隔著包裝紙,巧克力在掌心溫度下逐漸融化,他沒有吃,而是在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放在包裡。
他今天要去醫院做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