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暮也沒想到,再次見到那個青草味的男人會是這個場景。
隨著輕微的聲響,醫務室的側門被推開,一個帶著關切的年輕男聲響起。
“哥哥,醫生都說了讓你注意身體,你房子要是沒找好,可以來我這裡緩一段時間,你這個情況一直住在宿舍也不是辦法。”
“不用麻煩你,房子的事我已經看好了,房東說下周搬過去就可以入住。”
回答的是一個溫柔男聲,他說話的語速偏慢,似乎因為感冒有些鼻音,透著一股疲憊感。
聲音和味道都有些熟悉。
邢暮下意識偏頭看去,與此同時,門後兩個男人身影也出現在她眼前。
左邊的男人穿了一身薄薄的寬鬆毛衫,高挺的鼻梁上常年架著一副眼鏡,此刻正側頭同身旁的人說話,手中還握著類似檢查報告的紙。
也許是邢暮的目光太過明顯,男人說話的同時轉頭看向她。
下一瞬,男人的聲音驟然消失,來不及合上的唇微啟著,鏡片後的黑眸驚詫的瞪大,整個人如電擊般僵硬愣在原地。
果然是寧培言。
邢暮挑了挑眉,還沒等她開口說話,寧培言看向她的視線往下移了移。
她懷中的男孩正攬著自己的脖頸蹭來蹭去,臉頰潮紅滾燙,難受的發出無意義的嗚咽聲。
寧培言的唇動了動,又緩緩閉上。
邢暮敏銳的發現,寧培言的狀態不太正常。下一秒,她的視線順著向下掃去。
她看見衣衫遮擋不住的,寧培言微微隆起的小腹。
與此同時,對方抬起手掌擋在小腹前,他還微微弓起身子,試圖掩蓋什麼。
即使有手掌遮擋,可也擋不住那挺起的弧度。
很明顯,這不是能把自己吃出來的弧度。
“你……”邢暮蹙起眉,麵上神情嚴肅。
“暮姐姐?”
一聲輕快驚喜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話,說話的是寧培言身旁一直扶著他的年輕男人。
見邢暮沒認出自己,寧司安鬆開扶著寧培言的手,他摘掉黑色鴨舌帽,微亂的發絲下是一張精致的小臉,還有顯而易見的欣喜神情。
“暮姐姐,是我!”
邢暮的視線在他麵上停頓了幾秒,看著對方一如記憶裡熟悉精致的容貌,擰緊的眉頭微微鬆了鬆,再開口時的語氣緩和幾分。
“司安。”她喚了一聲對方名字,“好久不見。”
寧培言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聽著邢暮截然不同的語氣,他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遮住眼無人發覺、快溢出來的酸澀與難過。
寧司安絲毫沒注意到哥哥的情緒,他隻是激動的揚起燦爛笑臉,“真的是好久不見。”
“你來這裡做什麼?”邢暮將懷裡的男生放在一旁的座位上,昏迷的男生還緊緊攥著她的衣袖,那股濃鬱的蜜桃味縈繞周身。
她說話時,餘光一直看向寧培言,那個一直垂眸不語的男人,他臉色很差,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垂下的掌心一直緊緊握著。
寧司安立馬解釋,“我來陪、”
“寧司安!”
沒說完的話被打斷,寧培言的聲音短促顫抖,似乎在極力忍耐什麼。
寧司安想起剛才醫生的叮囑,咬唇看向邢暮,“抱歉,暮姐姐,我要先陪我哥哥去趟醫院。”
“你哥哥?”邢暮眯了眯眸子,視線再次落在寧培言身上,目光多了幾分複雜。
寧司安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他點點頭,剛想說什麼。隻見身後的門被打開,醫生拿著針劑出來,見到寧培言時麵色頓時嚴肅起來。
“你怎麼還在這裡?不是叫你快點去醫院嗎,胎兒情況很不穩定!你不知道嗎!”
胎兒?
邢暮轉過身去,她盯著寧培言,男人卻隻是偏過頭,狼狽避開她的視線。
醫生還在催促寧培言儘快離開,不怪醫生的反應強烈,寧培言的腹痛有流產的風險。這是裡軍校的醫務室,為了學生們的安全考慮,她們配備了帝國最先進的治療倉與藥劑,用來應對突如其來的傷害。
唯獨沒有應對一個隨時有流產風險的男性Omega的應急措施。
寧培言應該出現在醫院的孕檢科,而不是一直停留在醫務室。
要是出現什麼事,誰都無法擔責。
寧司安被吼的一愣,看著身旁僵著身子的哥哥,忙要扯著對方離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
在對方路過自己時,邢暮抬手攔在他身前。
寧培言步伐一頓,他終於抬頭,撞進邢暮那雙淺珀色的眼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