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了 他來到宋家,已經九年了。……(2 / 2)

熊然心情複雜,即使是小孩子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他們和大人一樣,有自己的一套邏輯,有自己在乎的東西。

他們並不是小豆丁,在他們的世界裡,每個人都是大人。

看著小崽子黑密睫毛下堅定的眼神還有緊抿的紅唇,有一瞬間,他好像看見那張小臉張開了,變成成人的模樣。

熊然不太會教孩子,不知道他說的話這孩子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管家出來了,於是隻能閉嘴。

*

熊然像個守護神一樣守護在小崽子的身邊,而小崽子也很依賴他,隻不過經過打架事件之後,他再也沒有帶熊然去過幼兒園、後來上了小學、初中,熊然更是連宋家家門都沒怎麼出過了。

小崽子經常問熊然白天一個神的時候無不無聊,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期待,仿佛熊然說無聊,他就要給管家撒蠻說自己不去上學,要在家裡呆陪他了。

無聊嗎?熊然也問自己,他經常一隻熊坐在窗邊,因為不能動,眼神所著處隻有一片風景,但對於他來說,早經習慣了,他纏綿病榻多年,每天一睜眼,就是醫院的天花板,耳邊就是各種歎氣和哭泣,至少現在耳邊縈繞的是鳥叫聲,已經好很多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再也不用穿那種死氣蒼白的病號服了,看著身上的彩虹毛衣,熊然仿佛能感受到陽光的味道。

他有各式各樣好看的衣服,都是女傭小姐姐親手縫的,並且每隔兩天,他就可以洗一個香噴噴的澡,待遇非常好,但唯一有一點不好的——床有點擠了。

小崽子抽條了,個子瘋長,從小學畢業,上了初中的身高直逼一米八。

熊然看著他一點點長大,自己身上的衣服,從短袖換到毛衣,再從毛衣換到短袖,窗外的風景,也從春意盎然到大雪紛飛,再從秋高氣爽到炎炎夏日。

不知不覺,時間飛逝,春夏秋冬,一共九個輪回,他來到宋家,已經九年了。

這九年,仿佛是一眨眼,快的讓熊然察覺不到,宋家也仿佛什麼都沒有變,給他洗澡的小姐姐是同一個,縫衣服的小哥哥也是同一個。

唯二變化的是老管家的鬢角又添了幾絲霜白,和宋或雍臥室每兩年一換的床具。

可無論宋或雍如何變化,熊然依舊叫他小崽子,因為他心理還是幼稚,走到哪裡都要帶著熊然。

比如現在,熊然坐在宋家的網球場的看台上,身上穿著熊仔版運動衣,頭戴遮陽帽,看著前麵球場上,兩個健氣身影一來一往,砰砰砰的打球,看著其中一抹,心中陡然升起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對麵一個球撲空,中場休息,熊然老遠看見那抹身影拎著網球拍往他這邊走。

“宋或雍!你今天不能跑啊!我一定打贏你!”跟在後麵的那個,皮膚比碳還黑,一說話,就是一口大白牙,兩顆瞳孔灰重重的。

走在前麵的少年不理他,離熊然越來越近,及膝的白色運動短褲下,是遒健的長腿,跳躍發力的時有淺淺的肌肉線條凸顯,正常走動時,線條隱藏,隻在跟腱處能隱隱感覺到勃發。

不過14歲,卻已隱隱有了力量感。

他走到熊然麵前,彎下身子去拿熊然懷裡的水杯,熊然眼尖的看見一滴汗珠滴答的落在了他的經脈清晰的手背上,接著滑下去,消失在指節中。

“宋或雍,”黑皮小子擠過來:“你聽見了沒有,今天不許跑!”

少年不理他,三兩下用毛巾擦乾發上的汗珠,然後給熊然整了整太陽帽,將他抱了起來。

他頑劣,抱起來不夠,還要將熊然舉起來,看他的屁股,看有沒有蹭到灰。

發現乾乾淨淨,唇角就上揚,兩側的酒窩若隱若現,熊然不想理他,可還是經不住看他的眼睛。

和五歲時候不一樣了,圓圓的輪廓有了深邃的跡象,隻在眼尾尚餘幾分飽滿,但所有的色彩不曾消退,膚色依舊白,眼仁黑的驚人,臥蠶的痣鮮紅,同瞳孔裡意氣的光一樣明亮。

“熊仔大人,”聲音是竹子般的清新,隻在尾音處聽出一點軟,是即將成年的最後一點奶。

他低聲在熊然耳邊道:“要下雨了,該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