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這位給他們偵探社寄送蒲公英炸彈的橘先生,很顯然他是認識太宰先生的。
橘先生他比偵探社的大家都了解太宰先生。
而太宰先生,顯然也很了解橘先生。
不然,也不會問出蟹籽福袋居然隻有兩個這種話。
遠處的夕陽已經完全落下,隻剩微弱的光輝落在橘真夜的肩上,借著這點光輝,盤著腿的橘真夜還在試圖夾起關東煮裡的年糕,但,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失敗了。
一旁的太宰不為所動的夾起最後的蟹籽福袋。
兩人的筷子在清透的湯裡碰了一下,但又各自不在意的分開。
一頓關東煮吃完,晚霞落儘,天空隻剩下夜晚的深藍。
遠處的城市燈火交相輝映,橘真夜伸著懶腰站起來,然後鄭重的把手裡的垃圾袋遞到中島敦手裡。
中島敦頓住。
中島敦打出兩個問號。
橘真夜看著他,恍然大悟,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五百日元放到他手裡,溫聲細語道:“去吧,把垃圾丟了。記得分類哦,不然罰款算你的。”
接過錢,帶著垃圾走到路口,中島敦回過神:“……哈?”
等等,不是,他怎麼那麼像被父母一點小零錢打發跑腿的笨蛋小孩呢?
最重要的是,垃圾回收站要繞路那麼遠,而橘真夜隻給了他五百日元!
五百日元還不夠吃兩碗茶泡飯!
也不夠給小鏡花買一個美味的草莓可麗餅!
憤怒的中島敦一秒回頭想要給自己找回公道,然而襯著夜色如晝,收買他的橘真夜和太宰也離開河道,兩人隔著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如同彼此信賴的同伴那樣,踩著被路燈點亮的道路一起往前走去。
同一時間。
橫濱某個陰沉的地下室。
昏黃的燈光照亮一角,那裡擺著一張簡易桌,桌上是開著的電腦。
電腦麵前,戴著風雪帽的俄羅斯病弱青年下意識的咬著食指第一節,甜腥的血氣漫進喉嚨裡。
“唔,要有趣起來了。”
“也不知道太宰君想要怎麼做呢……”
另一邊,依舊為密室殺人案件忙碌的市警局內燈火通明。
熬夜加班兩天的新手警員打著哈欠揉著眼睛推開辦公室的門,長廊靜謐,他鬆著肩膀,剛轉道去廁所,卻忽然注意到正對麵的儲藏樓裡居然亮著一點燈光。
“奇怪,管理室的員工下班前忘了關燈嗎?”
困惑的新手警員呢喃了一聲,本想趁著休閒時間繞道去儲藏樓幫忙把燈關了,然而,腳步才邁開,卻忽然聽到了一聲銳利刺耳的尖叫。
警報仿佛一瞬間響起。
幾間辦公室的門同時拉開,新手警員顧不上被驚動的同事,第一時間順著聲音的方向奔去。
聲音傳來的方向是詢問室。
而詢問室裡待著的是密室殺人案裡死者的戀人。
因為擁有不在場的證明,死者戀人在警方的簡單問話之後,是可以離開警局的,但不知道為何她顯得異常驚慌,不僅不願意離開警局,反而要求警局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鑒於她的情緒波動實在太大,警局同意她留在詢問室做短暫的休息。
然而現在,聲音居然從詢問室裡傳出來,意識到不對的新手警員一馬當先的拉開詢問室的門,一陣血腥氣撲麵而來,那位金發碧眼的俄羅斯少女正仰麵靠在椅子上,而她的喉嚨上,正插著一根寫字的水性筆。
一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遺落在詢問室的寫字的水性筆。
新手警員被震驚了,他的同事魚貫而入,急救的,保護現場的,打醫院電話的,場麵一瞬間變得很混亂,新手警員杵立在門口,一瞬不瞬的盯著俄羅斯少女腳下的鮮血,血色仿佛染紅了他的視線,他一點點抬起頭,對上少女的目光。
少女還沒有死去,碧色的眼睛裡積攢著水霧與恐懼,被刺傷的喉嚨掙紮著,似乎想要說話。
她想說點什麼。
說點什麼呢?
新手警員的眼睛充斥著猩紅的血色,他就這樣看著,看著,隨即像受到蠱惑一樣邁開一步。
就這一步,他讀懂了少女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她在說:
“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