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譽這才反應過來,忙把水遞給了他。
此時周圍漸漸聚起了些人,杜文從人群裡衝了進來:“時譽!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時譽一臉苦兮兮,撥通了120。
“來個人幫我扶下她的腿。”男人問了大爺幾句話,仔細觀察完阿婆的狀態,托著阿婆的頭頸,很小心地把她從輪椅轉移到了地麵,拿了時譽的包墊在頭下邊,保持住角度。
緊接著他扶大爺坐到輪椅上,指示杜文去找高鐵站的工作人員。隨後又對圍觀的人群解釋了一番,請大家疏散開。
回過頭,時譽正在跟120的人通話:“對,餘江高鐵北站廣場,我也不知道……阿婆暈倒了……大爺……”
男人把時譽的手機拿了過去,手指無意蹭到他耳朵,時譽又被涼了一下。
“兩位老人,60歲以上,大爺是心臟病,暫時服了藥。阿婆我推測可能是腦出血,家屬說之前有症狀……”男人三兩句說明了情況,把手機遞還給時譽,“不用擔心,120馬上就來。”
時譽懸著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打量眼前男人,才發現他五官輪廓長得特彆英俊;襯衫西褲,額發後梳,文質彬彬。
隻是剛剛忙碌那一陣,貼合的額發零散的垂落下來,襯衫也被他解了袖口卷到手肘,褲子上還蹭了塵灰……不過幸好有他在,剛才那陣仗時譽還真的很慌亂。
不對,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時譽忽然回想起對方叫他打急救電話的時候,直呼了他名字。
“你認識我?”時譽疑惑。
男人唇角彎了彎:“時煊是你哥哥。”
“你還認識我哥?你該不會是……”我哥說要找來看著我的人吧?
“我是顧嚴,你哥哥的朋友。”
時譽:!!
還真是,不過這人……跟他想的不一樣。
時煊的朋友無非是隊裡的那些同事,時譽基本都見過,大都和他哥一個類型,一個個大馬金刀的。
“你也是刑警?”時譽偏頭盯著顧嚴修長的手指和露出來的小臂。
顧嚴正在疊衣袖,先前順手卷起來不規整,他重新放下,把每一層邊緣捏整齊,保持寬窄一致。
他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齊,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隨著動作突顯出來,有一種力量感,卻又不似哥哥和那些同事那種突兀虯結。
“不像嗎?那你覺得刑警該是什麼樣?”顧嚴逗小孩兒似地反問。
反正不大像你這樣,時譽聽出他話裡的玩笑,不接這茬,轉而說:“我哥真麻煩,我又不是小孩兒,要什麼人看著。”
顧嚴點頭:“是,剛剛也不知道是哪個小朋友被嚇住了。”
顧嚴這一提,時譽就好奇了,忙問道:“你為什麼不讓我扶他?”
顧嚴看著他說:“雖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阿婆暈倒,很明顯大爺已經跟你有誤會了,你再伸手碰人,更加說不清楚。”
“那你為什麼敢碰?”
顧嚴自信一笑,耐心解釋:“首先,我是這件事情發生以後才走過來的第三方;其次,過來以後我觀察到有監控攝像頭正對著,而且周圍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最重要的是,我快速判斷了他們出現這個狀態的幾種可能原因。怎麼樣小朋友,我不在這裡的話,你會怎麼處理?”
時譽心服口不服,沒好氣的說:“報警咯。”
“也是,找警察叔叔,你也隻能這樣了。”
時譽輕哼一聲,又問:“那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
顧嚴笑:“頭像。”
時譽的微信頭像是本人照片,歪著嘴閉隻眼的鬼臉扮相。不過就這模樣的照片,能第一次見麵就在人來人往的出站口一眼認出人,難度很大。
看出時譽的想法,顧嚴主動說:“我是法醫,我的觀察力和分辨力強於普通人。”
這位自誇起來也是一點也不臉紅。
時譽後知後覺,早該想到。
顧嚴那一係列行雲流水的處理方式,是有醫理常識的。又是他哥的朋友,就他哥的交友範圍,就逃不出這個圈子。跟刑警和醫生都沾邊,可不就是法醫了麼。
要說法醫,時譽印象最深的是他哥局裡的丁法醫:抬頭紋,黑眼圈,稀拉的頭發和發福的雙下巴。小時候總是拿著骷髏模型嚇唬他“小譽譽,你知道死人是會說話嗎?”,給時譽造成不少陰影。結果後來時譽開始畫畫以後,沒少拿他那個骷髏模型來練習畫人體結構。
再看眼前這位,人與人之間差彆挺大的。
“我比較注意養生,可能顯年輕。”顧嚴像是讀出了他的心聲。
時譽一時不敢亂想,怕對方真會讀心。
幾句話的功夫,120的車到了,杜文帶著高鐵站的工作人員也來了。
由於有顧嚴的情況說明,醫護人員帶來了針對性的應急器械。簡單快速檢查了兩位老人的情況,架上擔架就往急救車上去。
大爺被抬著經過他們,忽然伸手抓住時譽的衣角死死不放,怎麼掰都掰不開,嘴裡含糊,反複一句話:“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這就沒辦法了,時間急迫無法解釋,時譽隻得先跟著上了急救車。
車門剛要關,一雙蒼白的大手扣住了門,顧嚴長腿一邁也上了車。
“病人家屬?”
“擠不下了!”
醫護人員和時譽同時出聲。
顧嚴緊挨著時譽往裡擠著坐下,衝他輕抬下巴:“我是他家長,得跟著。”
時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