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嚴穿上了浴袍,人體素材被遮得嚴嚴實實。
時譽的期待破滅。
“你準備一直待在這裡?”顧嚴係好了腰帶,轉過身來。
“我哥在外麵。”
“對呀,你哥在。不去跟他打個招呼?”
“顧嚴,你故意的?我這樣不能讓他看見。”
“那我出去了。”顧嚴走到門邊,又回頭,“彆折騰你那腳,還想不想早點恢複。”
時譽氣惱的一屁股坐在馬桶蓋上,滿腦子都是“怎麼辦”,甚至想乾脆就一直躲衛生間得了,反正他哥也不知道他在這裡,耐著性子等他哥走了就行。
他總會走的吧。
顧嚴說他出差,時譽低頭思索,他哥啥時候出差過?莫非是調查什麼案子才來的餘江?
還沒等他想清楚,衛生間的門砰的被人打開,時煊渾厚粗獷的嗓門差點貫穿時譽耳膜。
“時譽!你躲裡麵乾什麼!”
時煊站在門口,穿了一件黑色工字緊身背心,胸背厚實,胳膊健壯,整個人高大英挺,悍氣斐然。
時煊的五官是一看就很正氣的端正,劍眉星目,英氣逼人。
明明兩兄弟,簡直是各長各的。
“哥。”時譽聲音低低的,雖然不至於是老鼠見了貓,但也是全身順垂了毛。
“你好像很不想見到我。”時煊黑著臉。
時譽假作輕鬆的一笑:“沒有,看見你我很高興。”
“出來,馬桶上坐著很舒服?”時煊說話口氣也像發號施令,不容人抗拒。
時譽乖乖扶了牆站起來。
時煊轉過身去,他就往前蹦一步,時煊停下步子,他也停。
磨蹭著蹦了三四步,時煊猛一下回身,幾步上前把他直接扛肩上,大步幾跨給扔在了沙發上。
“嘶,哥——”腳雖然沒碰到,這舉高又落下的,抖動太厲害,時譽暗暗叫疼。
“躲,躲什麼啊。知道疼了?以為我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想瞞我是不?”時煊在旁邊沙發上一坐,陷下去一大片。
聽到這話時譽抬頭去看顧嚴,沒看見人,左右偏頭找。
“跟你說話呢,東張西望的乾什麼。”
“不是,哥,你聽我說……”
“說什麼說,你又想編什麼糊弄我?去酒吧玩嘛,高興了,讓人給盯上了,被人尋到學校裡把腳給折了。”時煊劈頭一頓訓,“要不是人顧嚴,你怕是人都給折了。”
看情況他哥對這事兒知道的很清楚,自然是顧嚴說的。
這人真是,明明說好替他瞞著,轉頭就把他給賣了,還有沒有誠信。
時譽頂著罵,一肚子氣全轉給了顧嚴。
時煊碎碎一陣念,把氣給出通暢了,這才停下來回緩了語氣。
“你要在這學校學那什麼美術,那就好好學,少惹事。”
“我沒惹,是那些人自己找上我的。”
“哦,好好的,他們為什麼會找你不去找彆人呢?”
“我怎麼知道,可能我招人喜歡?”
“彆跟我耍嘴。”時煊盯著他那臉上下打量,他這弟弟長得確實好看,帥氣裡帶了一分秀麗,隻顯得眉目清新乾淨,卻又不帶柔弱。招女孩兒喜歡就得了,怎地還招上男人惦記了。
時煊搖搖頭表示看不懂。
“哥倆談心結束了?一起出去吃個午飯?”顧嚴從屋子裡換好了衣服,頭發也吹乾了,身上散發著清爽的味道。
時譽睨他一眼,心覺熱鬨看夠了,倒是知道現身了。
時煊擺擺手說:“你忙了個一通宵,在家休息吧,我帶這小子出去吃就行。”
顧嚴把襯衫袖口扣好:“怎麼的,這麼久沒見,讓我請一頓飯都不行?就算休息,我也得吃了飯再休息。”
時煊:“嗐,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你這工作強度……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沒事,我這不是累的。”
“怎麼?”
“時譽,去洗漱換衣服,等你一起出門。”顧嚴催他。
“對對對,你還杵在這裡乾嘛,趕緊收拾去。”時煊附和。
得,現在有兩個人來指使他了。
兩人盯著他從沙發上站起,扶著牆顛著腳往臥室去。
顧嚴轉到沙發坐下,又仰頭看了他背影一眼。
“怎麼,遇到棘手的事兒了?”時煊見他故意支開時譽,想是有話要說。
“不是,昨晚的,是具小孩兒屍體。”顧嚴心有不忍,“你知道的,刑警、法醫,什麼沒見過,生老病死,世態人性,心裡早就通透了。可是吧,每次看見嬰孩兒或是小孩子的屍體,還是會受不了的心痛。”
顧嚴長歎一口氣:“太殘忍了,十來歲,一身傷,被折磨到奄奄一息,最終還被活生生溺死,多痛。”
顧嚴想著昨晚躺在屍檢台上的小小屍體,那本該鮮活嬌嫩的肌膚,刀片劃過,煙頭燙過,還有經久交錯的鞭笞,新傷舊痕,觸目驚心。
沒法不動容,不能不動容。
解剖前顧嚴對著屍檢台凝重一鞠躬:“孩子,告訴叔叔,是誰害了你。”
時煊觸動:“真特麼禽獸。”
顧嚴眼神淡去悲慟,收斂好情緒。
“昨晚連夜找到了很多線索,刑偵隊也在加班加點,一大早就展開行動部署,想來應該很快會有結果。”
時煊點點頭。
“準備待多久?”顧嚴問。
“下午就回。”
“這麼急?”
“我就是抽空過來看他一眼,其實有你在我也放心,唉,不知道說什麼,反正……顧嚴,真的很感謝。”
“彆再說感謝了,聽得耳朵膩。”
兩人視線一對,不約而同笑起來。
“我好了。”時譽收拾妥帖,撐著拐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