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矛盾重重。
溫彌的目光隻在顧煥亭臉上停留三秒,便很快移開。
她知道這位準未婚夫對她沒有興趣,那她也不會把目光留在不喜歡自己的人身上。
溫彌跟顧煥亭一前一後走到鋼琴前。
顧煥亭站起來,溫彌才意識到他的身高有多麼優秀,比穿高跟鞋的她還要高大半個頭。
他給她很足的壓迫感。
共坐在一張長椅上,胳膊靠得很近,溫彌瞥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是一雙適合彈鋼琴的藝術家的手,白皙修長,有一種玉質的溫潤。
這位顧先生,不論一言一行、還是身材樣貌,都透著錦繡堆出身的貴氣和從容。
但溫彌想,她自己也不差。
她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情妄自菲薄。
一曲鋼琴合奏完成得很完美,溫彌指法嫻熟,絲毫不因身邊男人的影響而落下風。
顧老爺子笑著鼓掌,“好,好,好。”
伸手指了指溫彌,他說:“煥亭,你去送彌彌回家。”
他有些累了。
顧煥亭腳步微頓,頷首,“溫小姐,我送你回去。”
溫彌點頭,從容大方說:“那就謝謝二哥了。”
顧煥亭在顧家孫輩從二,溫彌這樣叫沒毛病。
隻是,顯得太熟絡。
顧煥亭微微側目。
一走到室外,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望見夜空中星子的璀璨,溫彌才鬆了口氣。
見一位老人,就像打一場攻堅戰。
在那間昏暗屋子的每一刻,她都繃緊心弦,生怕呼吸都犯錯。
現在,才感覺稍微活過來一點。
溫彌轉身,語氣冷靜疏離,“顧先生,我知道您不喜歡我,您也不情願送我回家,所以我還是自己回去,我家的車就停在門外,您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
這裡是顧宅內院,沒有任何人的話語聲,隻有風吹樹梢的輕響,催人欲醉。
顧煥亭正視溫彌,眼神沉靜平和,語調悠緩,“溫小姐,看來你想跟我做表麵夫妻,人前保持恩愛,人後互不搭理,是這樣嗎?”
溫彌沒想到他直接戳破她心思。
她捏緊指尖,玉白纖長的脖頸都繃緊,嗓音發顫,緊張問:“不可以嗎?”
顧煥亭笑了下,眼底卻不見笑意,“當然可以,我們這個圈子最常見的就是你說得這種婚姻。”
溫彌察覺到他情緒變化,手指因恐懼而顫抖。
她太天真,怎麼能對剛見一麵的陌生人就全盤托出自己的想法。
萬一他毫不留情把她賣了呢?
到時候,顧老爺子會怎麼看她?
母親會對她有多失望?
溫彌輕輕閉了下眼睛,壓抑住心底翻湧的恐懼。
忽然,顧煥亭溫聲開口,“你不用害怕,就算我們私下達成互不乾擾的約定,我也不會向其他人告知,你可以放心。”
溫彌如釋重負,捏緊手包,躬身感謝,儘力描補錯誤,“多謝二哥願意諒解我的錯誤,我願意真心實意跟您組建婚姻。”
她穿一件米白色修身毛衣,弓腰時,露出半截雪白細膩腰肢,領口微敞,性感曲線若隱若現。
顧煥亭垂眸,緩聲說:“明天我會去蘇家灣拜訪,你幾點有空?”
溫彌直起腰,仰眸望他眼睛。
她的眼睛生的很好,眼型精致眼尾上鉤,天生帶幾分魅惑感,但瞳仁乾淨澄澈,生生壓下那幾分媚氣,隻覺得乾淨通透。
她斟酌說:“您彆來得太早,我起不來。”
她還得回去給蘇主任彙報相親事宜,不知道今晚幾點睡。
顧煥亭長身玉立,身上氣勢放緩,溫聲說:“睡醒給我發消息,我等你起床收拾好再去蘇家灣。”
溫彌強硬拒絕顧煥亭送她回去,顧煥亭便隻把她送到門口,見那輛黑色賓利徹底開遠沒有蹤影,他才不緊不慢走回院子。
顧煥亭不常住在老宅,他更長住在CBD區的頂層複試,隻是這次商量他的婚姻大事,他不得不回家。
祖父已經睡覺,母親的院子還沒有熄燈,顧煥亭走進賀雲纓的院子,白皙指骨輕輕敲了下臥室窗欞,“母親。”
到了晚間,氣溫涼寒,賀雲纓披了厚披風出來跟兒子談心。
母子兩人站在院子裡,天上是一輪彎彎的冷月不時有風吹過,晃動院子中的海棠樹枝蔓。
“母親不喜歡彌彌?”
在顧家這種地方長大,顧煥亭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賀雲纓對溫彌隱晦的針對,對他來說,是清晰可見。
賀雲纓抿嘴,“我不是不滿意溫彌,我是不滿意你爺爺這麼輕易就把你的婚事定下來了!就見了一麵就讓她當你媳婦,你們倆處的來嗎?”
應當是處不來的。
溫小姐是很希望跟他過互不乾擾的夫妻生活的。
顧煥亭笑了笑,一針見血指出,“母親您對這樁婚姻感到不滿我很理解,但這並不是你為難彌彌的理由,訂下這樁婚姻的不是她,她也是受操縱的人,您怨錯了人。”
真正一錘定音下婚姻的後院的老爺子,但賀雲纓哪裡敢跟公公置氣呢?
賀雲纓自知理虧,沒好氣,“一口一個彌彌,你喜歡上那小丫頭了?”
顧煥亭避而不談,隻是說:“母親,彌彌嫁到咱們家已經很不容易,您不要再為難她,您傷害她,出氣的是您自己,傷害的是顧家跟蘇家的感情,這不值得。”
賀雲纓點頭,“我知道的,母親跟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蘇家賠禮道歉。”
顧煥亭:“這倒不用,您隻買禮物就好,不用出門。”
溫小姐那麼怕顧家人,母親多見她幾麵,溫小姐恐怕會折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