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殺人的方式多種多樣,聞遙見過用毒的、用飛刀的、彈琴吹笛的。但是趙玄序,她兩次見他殺人都不見他用刀劍外物。趙玄序顯然更喜歡用手殺人,擰斷人腦袋或者掏心然後捏碎。這樣殺人方便,就是味道大一點。
趙玄序往聞遙這邊走一步,擋去她的視線,麵上兩滴血珠圓滾鮮明,欲落未落。他眉目舒展,麵中的紅沉沉一片燒到眼稍。
“阿遙。”趙玄序一笑,兩滴血珠隨即滾下拉開兩道狹長紅痕,像胭脂劃痕,又細長如同蛛絲。
到了現在,即便聞遙不是大夫也能從趙玄序有些急促的呼吸中感受到他此刻內力的混亂波動。
下午焚心發作帶來的後遺症竟然到這時還沒好,看起來還更嚴重了。
聞遙打量他一下:“去把手洗洗。”
趙玄序:“好。”
他聽話地把手舉起來,就這麼一路走一路舉,走到白玉池前蹲下開始洗手。
聞遙半天沒聽到動靜,回頭往屋簷上看。暗衛們還是排排站在瓦片上看著這邊,一動不動。
她沒辦法,隻得轉身去到屋裡一手拎著一具屍體一趟趟扔到外院來。
“去找幾個人打掃打掃裡麵,不然全是血,沒法睡覺。”聞遙衝著趙玄序喊。
趙玄序嗯一聲,甩甩水珠站起來。
千影等人才得到首肯,這才立即站出來一人飛身離去了。
趙玄序走到聞遙身邊,含笑把洗乾淨的手放在聞遙麵前給她看。
“啪!”
聞遙毫不猶豫,當即往他手心拍了一巴掌。她手勁大,一巴掌下去趙玄序的手心當即通紅。
趙玄序眼睫毛一顫,頗為吃驚地捂住自己的手。看聞遙真有些生氣後立即低頭鬆開,任聞遙打。
聞遙有些生氣:“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還不讓人進,格殺勿論……犯病不讓人進,出意外死在屋裡都要第二天才能被發現!”
“不是,阿遙。”趙玄序想了想,小聲解釋道:“我犯病時大多心情不好,偶有意識不清,貿然靠近容易被我殺掉的。”
聞遙默然。
是這樣啊,合著千影說的格殺勿論是這麼個格殺勿論法唄。
“沒告訴阿遙是因為我打不過阿遙,無需考慮此事。”趙玄序說著說著,又笑起來了:“阿遙擔憂我,我很高興。”
幾句話的功夫,暗衛去而複返。院子外麵急急走進來一隊侍從,動作熟練拖著刺客屍體迅速安靜的離開了。
聞遙瞧著,說道:“疏忽了,都沒留個活口審一審。”
聽到這話,趙玄序看著聞遙:“阿遙想知道他們是誰的人?”
“從我進汴梁到現在,這是你第二次正式遇到刺客殺手。”聞遙想了想:“你不想想看是誰要殺你嗎?莫非是秦王?”蘇怡明日就要進宮麵聖陳述冤情,屆時鷲台和監察撫司的折子往上一遞,秦王損失平江府鹽運督察大臣幾乎是板上釘釘。即便戶部不倒,那也是往秦王臉上甩了重重一巴掌。記恨點,派人刺殺趙玄序理所當然。
“有可能。”
“今天的那個公公看著也怪,他對我的身份怕是起了探究之心。如果是他派來這些人來試我,也不是沒有可能。”
“嗯,對。”
聞遙不猜了,盯著趙玄序:“你說說看是誰?”
“阿遙,我不知道。”趙玄序眼皮都是紅的卻還在笑,語氣誠懇道:“來便殺了,剝皮扔出去。想殺我的不過那些人,這些賬我向來一並算在他們頭上,不分彼此。”
這番話著實有些張狂。
聞遙聽著,卻隻覺得趙玄序此刻的狀態與他平時大不相同,心裡有些發愁。
她不由得又伸手在趙玄序額頭上摸了一把,手底下的溫度炙熱滾燙,她的手指尖觸到太陽穴,清晰感受到底下經脈突突直跳。
“心口疼?”聞遙覺得這個“疼”這個字的限度可太廣了。刺痛也是痛,心如刀割也是痛。看趙玄序如今的模樣,焚心帶來的疼想必不會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