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孤親自帶你去(2 / 2)

晗露有昭 陸西悅 6339 字 9個月前

“說了半天,究竟是她想去,還是表妹想讓她去。”

這話問的有些奇怪,可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隻要朝露能去,裴劭也算完成自家妹妹的托付,肖晗還在等著他的回答,他沒多加思考便直接道:

“二者都有,隻是小妹似乎更想去的多些。”

他麵色如常的說著謊話,朝露對秋獵本是興致缺缺,隻因裴蘊想去,而拉著朝露一道陪綁,又害怕肖晗不同意,特意讓他來當說客。

裴劭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一個小小的秋獵,朝露身為公主想去自是能去的,況且還有他和阿蘊在,隻需要提前知會肖晗就好。

以為並不是什麼大事,可到了這會聽肖晗如此問起才嗅出些不對,事情似乎沒有想的那麼簡單。

“既是她自己想去,那便讓她自己來同孤說,孤日日都在宮中,她卻讓你來傳話,是把孤當成了什麼?”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卻摻著些許的不滿。

裴劭瀲下多餘的心思,秉承著一個合格說客的修養,除了將肖晗的話一字不差的轉述,末了也甚至還勸慰了朝露兩句:

“殿下是公主的兄長,長兄如父,自然是對公主的事上心些,而殿下既如此說了,公主就勞駕去一趟東宮,殿下這會恐還在等您呢。”

他倒是忘了,這朝露公主的主,除了太子以外,內廷沒有任何人敢擅自做,即便是皇上,在麵對朝露的問題上,也的聽肖晗的。

裴蘊也在一旁聽得入了神,當聽到肖晗要朝露親自去說便能一道去的時候,想也沒想也扭頭勸諫道:

“不若昭昭就去一趟吧,表哥這人雖看起來很凶,卻也最是講道理,你到時壓低些姿態,說上兩句好話,就能同我們一道去秋獵了。”

屋外秋風簌簌,又卷起了一大片金黃的落葉,而即將來臨的黑夜,也似在提醒著她留給她的考慮時間已經不多了。

而麵對裴家兄妹俱都殷切的眼神,最後她隻能妥協。

此時離用晚膳尚還有些時辰,既決定要親自去一趟,又知道肖晗這會正等在東宮,朝露也沒多耽誤,收拾妥當後便一鼓作氣的獨自去了。

上次從這裡離開的時候,還是悶熱的夏季,將要落雨的天氣把當時本就心情低沉的她匆匆往回趕,而今一彆十數日,再踏入此地的時候,她的心情仿若也是近鄉情怯般,沒來由的再次低落下來。

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當她孑然一身快走到主殿的時候,候在一側的盧緒早就眼尖的上前替她開了門。

涼爽的秋風從洞開的大門對穿而過,她垂在身後及腰的長發被淩亂的掠起,她有些不自在的壓住亂發往後彆,卻聽見身後的盧緒關門的聲音。

輕輕的一聲‘碰’,門聲一落,秋風阻隔,方才還亂舞的墨發便在瞬間安分了下來,阻擋了殿外所有的動作和聲音,同時讓她心中一跳,變的有些緊張起來。

她微微抬頭,想去尋找肖晗的身影,卻發現他根本沒受方才動靜的影響,依然埋首坐在桌案邊,正皺眉的奮筆疾書著什麼。

雙手無措的不知該如何安放,她心裡正在糾結該如何開口的時候,坐在案前的肖晗卻突然張口:

“是讓孤親自去請你嗎,還是你打算就這樣站在門口同孤說話。”

他頭也沒抬,就這樣突兀的發出一道聲音,低沉又平靜,?絲毫的起伏,卻像帶了一種無端的蠱惑,能將她促的直接抬步往裡而去。

緩慢挪步行至桌案前,離的近了,他身上那股壓迫冷漠的疏離感更甚,朝露垂著頭不敢去看他,就這樣呆呆傻傻的站在他麵前。

小毫的筆尖在紙上飛走,肖晗又書寫了半晌還是沒聽眼前人有要張口的跡象,有些意外的抬頭,一雙膽怯的眼神就這樣撞了進來:

“不是有話要說,孤這會給你機會,你又不說了?”

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早就知道,卻偏偏要讓她親自來說,朝露麵對他時本就不甚自在,這會被他明知故問時更是不免心下緊張,踟躕了片刻,才囁喏的張口:

“下個月的秋獵,我,我能不能同裴大哥和二姐一道去。”

氣氛凝滯太久,驟然的出聲讓她有些語無倫次般的無措,甚至緊張到沒有對他用尊稱。

說完,還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肖晗,似祈求,似小心,一副受驚的兔子樣,看的肖晗有些哭笑不得:

“你明知道孤就在宮中,為何還要讓裴劭來替你傳話,方才裴劭不在,你不也能好好將話說完,既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

他的麵色和語氣和緩了不少,有意在同她拉近些關係。

但此話一出,在她看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顯然就是他的故意為之,明明一個點頭就可以的事情,卻偏要她親自來說道,說完不給答複也就罷,甚至還糾著彆的問題來問她。

上次因赴宴而被責備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他不思自己,反而還來問她,朝露原本還算平靜的心裡就這樣突然竄了幾簇火苗,嘴裡不受控製得就直接反駁了回去:

“說話是不難,難的是要能見到人。”

她話說的有些小聲,但肖晗卻聽清楚了,擰著眉問:

“何意?”

以為他在裝傻,朝露索性不吐不快的一股腦說完:

“上次小妹來求皇兄帶我去裴家赴宴,皇兄說隻要抄完書就帶我去,我便聽皇兄的話每日都來東宮謄抄,可哪知到了赴宴前一日皇兄都沒給答複說同不同意…”

她說話的時候,麵前的肖晗一臉正色地看著她,是以到最後,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可其中想表達的意思卻很是明顯,她不是沒有想過親自來找他,隻是因為之前來找他多次,俱是無功而返才會想到這次讓裴劭來代為傳話。

語氣中能明顯聽出來是受了委屈,肖晗聽後皺眉,不由想替自己辯駁兩分:

“孤不是讓人送了衣服給你。”既都送了衣服,就代表已經同意。

她嘴角輕扯,眼神暗淡,像是聽了什麼笑話:

“可那隻有皇兄自己知道,連我都是回了朝陽殿看到衣服才知曉皇兄已經同意,而皇兄慣是如此,一意孤行,總以為把所有事都安排妥當,卻忽視了這件事的本身。”

以為隻需在最後給一個明確的答複就好,是以他在事後很長時間不露麵,既沒有來檢驗她書抄的怎麼樣,也沒有及時告知皇後她會和他一道去赴宴,甚至到最後她抄完書的時候都沒能出現。

就像她所說,他自以為掌控了全局,卻偏偏忽略了這件事本身。

輕柔的語氣撞擊著他一貫冷硬的胸腔,她那席話過後主殿內久久無言,直到院落裡秋風又起,灌入的一絲微風撩動了桌案上的紙張後,肖晗才如夢初醒。

“你好好回去休息,下月的秋獵孤自會帶你去。”

“…”

她聽後立在原地沒動,對他方才所言似懂非懂。

肖晗無奈地歎氣,惱這個丫頭竟對自己遲鈍到這個程度,他耐下性子複又道了一遍:

“下月秋獵,孤親自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