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另一隻還在箱籠裡繼續翻找,不多會,一根小皮鞭被他找到,圈成一團又置在那套衣服上麵。
見她還一臉詫異的表情看著他,有些不解的擰眉:“明日狩獵,你不會是想穿著那些裙子去騎馬吧?”
她不是想,是根本就沒想過要下場,畢竟今日會來,也都是因為裴蘊的緣故,是以她壓根就沒有準備狩獵要用的東西,這會肖晗問起,竟不知要如何回絕。
手裡托著那身衣服,她沉默思忖了半晌,剛要啟唇,就又聽見他的聲音傳來:“秋獵不是鬨著玩兒的,既來了,就是要下場的,否則你皇伯父又何必一道跟來考校。”
車隊的最前頭就是皇伯父的車架,她方才也是聽裴蘊說起,每年的秋獵不僅僅隻是秋獵,會將參加的人通過抽簽來分組,而最後的成績是通過所獵的數量來考校。
肖晗這話說的讓她有些下不來台,這會若是提出拒絕,就是在欺君,她前些日子才被皇後怪責過,在皇伯父麵前自然不想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
心懷忐忑的她在營帳過了第一晚,第二日穿上肖晗送的胡服騎裝時她還在打退堂鼓,直到出去在空地上見到裴蘊,對方滿目精光的看著她,說起一會下場時一定要大展身手一番,她便知曉,這番是真的推脫不了了。
秋日景色蕭條,氣候卻是涼爽,做狩獵這等需要耐著性子的事是再適合不過。
最華麗那頂大帳下,坐著皇帝和貴妃,及時行樂四個字已經是他刻在骨子裡推崇的做派,即便是身處不便的郊外圍場,皇帝也依然奉行奢靡的原則。
他身著華麗的龍袍,對著下首的一眾人侃侃而談,所言無非就是今日讓大家好好拿出看家本事,大燕的臣子既要熟讀經史子集,那君子六藝,騎射功夫依然不能懈怠。
朝露穿著紅色鹿皮騎裝,立在裴蘊身側,捏著手中剛抽的簽忍不住打量。
方才入場之時,門口的禮官就讓每人都抽了一隻,簽尾上有塗有不同的顏色,隻待一會大家進去之前就拿出來配對,顏色想同就在同一組,也是今日狩獵要同處一整日的人。
朝露方才偷偷瞧過,她那隻簽尾是紅色,就是說另一個拿著紅色簽尾的人便是她今日的‘盟友’,她視線掃了一眼,除了裴蘊也同她一樣在偷偷把玩簽尾外,其餘的人都目不斜視的看著皇帝。
兩人視線相交,相視一笑,紛紛朝對方亮了手中簽尾的顏色,悄悄道:“我方才看了一圈,都沒見人拿著紅色,我該不會沒有盟友吧?”
裴蘊覺得好笑,朝露雖隻小她半歲,可若論起心思單純來,她仿若還稚嫩的很,她右手食指豎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聲音沒從喉嚨裡去過那一道:“那你是想和誰當盟友?”
場上有好幾個年少的武將,都是眼熟的練家子,裴蘊之前在席上見過,悄悄伸手點了幾個,說:“那位是小宋將軍的表兄,也在軍營任職,要不我幫你看看他的是什麼顏色。”
說完就真的湊過去看,朝露被她這說風就是雨的樣子給驚住,害怕在這人影憧憧間被人看到二人之間的小動作,忙伸手去拽,卻在剛準備用力的時候,就聽見原本安靜的人群裡突然爆發出聲聲嘶吼。
上首的皇伯父已經說完了勉勵之詞,下麵的人聽完自然要附和,聲音大到震耳欲聾,兩人手裡的簽都被嚇到掉在了地上,慌亂之間又匆忙的拾起。
剛直起身子的時候,周圍烏泱泱的人群一下子做了四散,大家紛紛亮出自己手中的簽尾,來尋找盟友,沒一會,三三兩兩就已經找到。
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隻有零星幾人都散在各處在到處對顏色,朝露正待低頭去看手中的簽,身後就貼上來一個身影。
“跟我走。”
是肖晗的聲音,朝露立即扭頭,就見他一身墨色的騎裝,頭發玉冠高束,偏沉的眉眼正低頭看著她,一副利落灑脫的貴公子模樣。
他慣常就愛穿深色的衣物,給他本就淩厲的樣子更添一絲禁欲的氣質,朝露有些沒緩過來神,下意識回答:“去哪兒?”
他已經轉身正欲走的腳步突然停下,輕蹙眉尾的眼睛看著她:“不是要下場?一會進去之後跟著我便可。”聲音是一如既往平靜。
簡單的吩咐完,就欲帶著她去騎馬,她心裡有些奇怪,手裡尚還捏著簽沒有對上盟友,怎能就這樣和他一道?
往前走了幾步的肖晗見她沒跟上,回頭正欲再次喚的時候見她看著手中的東西發呆,歎了口氣,從袖口拿出他那隻簽,準備上前同她配對時,就聽見遠處傳來裴蘊的聲音:
“表哥,原來我同你是盟友!”
噠噠噠的腳步傳來,最終落於身側的時候,又聽見她的聲音:
“昭昭你的盟友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