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一場 破碎的回頭(2 / 2)

從結束開始 顧青姿 7319 字 9個月前

爺爺就坐在主桌上喝茶,家裡隻有兩個姑姑在。老太太穿著暗紅團花的旗袍,坐在老爺子身邊喝茶,一副老派世家作派,拿腔拿調。

見她進來急著說:“辛辛回來了?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酒駕,出個亂子可怎麼了得,你爺爺擔心你幾天了。”

章泰民盯著她,冷冷看了眼。

她因為頭疼,走得很慢,遠遠聽到聲音,就覺得厭惡極了這幅做派。

她親奶奶是七幾年下鄉的知青,隻是比丈夫晚回城幾年,隔著遙遙南北,這位從良的繼室就登門了。

二叔隻比爸爸小兩三歲,接著兩個姑姑……

爺爺靠著自己鑽營的本事起家,下海奔波自己的生意。

大房被離婚,二房成了正室也就這麼隔著南北,同時存在著。

她媽媽得病沒了,奶奶在南邊住著,從來不回來。

爸爸性格有幾分暴躁,大約是年少和奶奶過的淒苦,南方的奶奶沒有保住自己原配的地位,所以要求爸爸一定要保住長子長孫的位置,沒有成年就跟著爺爺在工廠裡工作。

可有什麼用呢?

老爺子看見她就罵:“混帳東西,還有臉回來!”

絲毫不在意當著客人的麵罵她,章辛覺得厭惡,一言不發聽著老夫妻兩個一唱一和。

爸爸愚孝,當慣了孝子,章家的企業從開始的製造業,到後來沾染了地產商場連線,叔叔大約是占儘了先機,損了運道,從小身體就不好。

爸爸這麼多年依舊管著老爺子起家的製造業工廠,吃力不討好。但叔叔管著家裡的地產生意。到了最後,爸爸越做越敗落,製造業轉型升級失敗,他一個賣家要讓出一部分回扣點去求著買家來買,可見最後傳統製造業有多卑微。

最後還是背上虧空侵占的名聲。不甘心的死在半路……

章辛看著老爺子,覺得厭惡至極,連同南麵的那個奶奶也覺得糊塗透頂了。

真真是一家子沒骨頭的行徑。

兩個姑姑跟著搭腔,大姑姑章晗一雙吊梢眼陰陽怪氣:“辛辛年紀不小了,該懂事了,你姐姐都出國留學,畢業都進公司。你也要跟著你爸爸進公司學習學習。彆以整天隻知道出去闖禍胡鬨。”

怎麼不讓我去最賺錢的地產公司,製造工廠就那麼些,我一個學藝術的去了能學什麼?

章辛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幾個人罵著也沒滋沒味,見她不像往常一樣跳腳,老爺子又罵了句:“像你爸媽一樣,沒一點出息樣子!”

章辛原本是準備回來聽訓的,她聽了,爸爸就不用被罵了。

但是聽著聽著火氣就起來了。

“是,我沒出息,我爸沒出息,我媽媽沒出息,我奶奶也沒出息,我們長房都沒出息。您滿意了吧?您非要這麼分得清,您直接分家不就行了?”

老爺子被她罵的登時站起身,拄著拐杖,在地上杵的咚咚響,大約是在那位客人麵前丟了臉,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客人大約是好奇,扭頭看著她。

章辛沒勁的很,心裡厭惡得要命。一群道貌岸然的東西。

“你再說一遍!”

章辛一點不怵他,結果那母女三個人錯錯落落的聲音喊:“辛辛,你怎麼和你爺爺說話的?快道歉。”

章辛想她都罵出口了,多說一句少說一句也沒什麼:“自己做了什麼心裡清楚,何必這樣虛張聲勢罵我們?您要是不待見,我們長房的人以後不來就是了,反正您和二房的過了一輩子了。反正也沒人當麵說你們什麼是什麼出身。”

她說完也不管那幫氣死的人,揚長而去。

她就是故意的,不是巴著人不放嗎?

那就好好當自己的二房,當妾就要有當妾的自覺,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背後攛掇有意思嗎?

姚淑?琴活到快六十了,陪在老爺子身邊這麼多年,南麵那個泥菩薩她根本沒放在眼裡。還沒被人指著鼻子罵過是二房的妾,這個王八孫子怎麼敢的!

章辛上了車就說:“馮叔回去了。”

路上給章恪打電話,章恪不知道在哪裡鬼混,聽著吵鬨的很,她用很輕聲音說:“給你半小時,我回到家之前你要是沒回來,我要你好看。”

章恪急著說:“祖宗,我最快也要一個小時才能到家!”

章辛理都不理,直接掛了電話。

章恪前腳進門,後腳見馮凱拉著章辛回來,他這會兒狗腿了,問:“姐,怎麼著?讓阿姨弄點吃的?”

章辛問馮凱:“馮叔吃了再走吧。”

馮凱見她和從前真的不一樣了,笑說:“我一會兒要去公司,不吃了。”

家裡阿姨見他兩回來,章恪追著她問:“你們回老宅了?我還以為老爺子會教訓你一通,沒想到你這麼輕鬆就回來了?真沒罵你?”

章辛盯著他:“所以你就是怕挨罵,就不去接我?”

章恪被她盯的也氣短:“不是,我真的有課。”

章辛這會兒看誰都不順眼,沒好氣:“挨了頓罵,我也罵回去了。扯平了。”

章恪驚訝看著她:“你完了,你肯定完了,完了,爸回來會罵死我們的。”

章辛想的是其他的事情,對年少很怕的事情現在已經有恃無恐了,她在想去哪裡賺錢,或者是自己創業,至於家裡的事情她不可能有什麼說話的機會。沒有契機,就不可能有改變,除非。

除非爸爸結婚,而且對方要及其有錢。或者是她有錢,有錢到家裡沒人敢惹她。

等阿姨端著湯出來,章辛還靠在沙發上腦子放空看著窗外的景色一動不動,章恪還沒見過她這麼頹敗過,覺得她真的有點撞傻了。

“你在想什麼?”

章辛隨口說:“在想上哪找個媽?”

“什麼?”

章辛:“你再喊就滾出去,還有,把你這身惡心的衣服換了。”

章恪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粉色外衣,再看看章辛的衣服,“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章辛:“你皮癢了是吧?你那個小月亮還沒分手?你儘快給我分了,我有事讓你做。”

“你自己好到哪裡了?你一次還談三個男朋友呢!我說過你什麼?我還幫你追了!”

章辛在他叛逆的嚷嚷聲中,終於慢慢有了回到二十一歲的真實感。

確實,她還交往的都是些不正經的東西。

至於她那晚為什麼跟著去喝酒追星,因為她和顧岩分手了,想起顧岩,遺憾有,痛也有,更多的是悵然若失。

至於那個馬慧敏現在估計被拘役了,當晚幾個人是強烈要求她來開車的,她當時也不是不敢,是因為喝的太多,太興奮,當晚一起喝酒的是娛樂圈音樂選秀的新人,還有一些追求成名的人。

章辛現在想最主要的就是拿到畢業證,這幾個月內她需要慢慢想一想,不著急。章恪倒是狐朋狗友們很多,還有就是她要看住章恪,不能讓他出去鬼混。

等她上樓回房間,看著調色盤一樣的衣帽間,每一件都有大logo的名牌,簡直晃得眼睛疼。

不光衣帽間,房間裡堆成山,什麼時尚買什麼,她回頭問章恪:“有認識二手回收的人嗎?”

章恪真以為她瘋了。

“你這是怎麼了?被顧岩哥氣瘋了嗎?我知道他最近新找了個舞蹈學院的,你要是不高興,我替你去和他說。”

章辛默默轉頭就那麼看著他,這是他弟弟,雖然是個混蛋,但是真的很聽她的話。

章恪被她看的心虛:“你到底怎麼了?從醫院開始你就這樣,你要是哪裡不舒服你就說。看得我害怕。”

“那我是什麼樣的人?”

“有話就說,有脾氣就發,不爽了就乾他們,怎麼舒心怎麼來。”

章辛問:“然後呢?最後捅婁子,誰收拾?”

章恪被說的一愣。

章辛:“我不想這麼混了,我想正經工作,或者找點事情認真去做,比如去考研。”

章恪聽了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問:“你要考研?你瘋了不成?你能考上嗎?”

章辛就那麼一說,隻是她總要給自己找個事情做,就說:“我找人補課學,一對一補課,一年不成兩年,兩年不成三年。”

章恪真覺得她瘋了,心裡慌裡慌張,拍拍她肩膀問:“你彆不是我姐了吧?”

聽的章辛心裡直顫,卻故作鎮定回頭盯著他:“你最好在家陪著我,要不然我的車你不要碰,你那些小月亮,小草莓,還有去年談的那些不正經的戀愛,我通通告訴爸,到時候有你好果子吃。”

章恪一瞬間從幻想中清醒,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姐姐。

“祖宗,咱們不是都過去了嗎?怎麼還翻舊帳?”

直到阿姨上來叫姐弟兩吃飯,兩人還在整理衣櫃,主要是章辛指揮,章恪在整理。章辛把自己的那些誇張的包,時尚到不能理解的衣服,全都清理了。要是平時她是不會管的,但是這次她盯著章恪,讓他自己拍照上架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