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高北一到,秦穆就自覺去客廳複習,此時臂彎裡正壓著一套化學卷子。
“彆做了,你北哥帶我們出去玩,剛好開學前可以放鬆一下。”謝初時拉他袖子。
秦穆捏著筆的手微頓,道:“我就不去了,手裡的卷子還沒寫完。”
“也不差這一會。”謝初時繼續勸道:“你成績已經夠好了,現在出去玩玩,回來還能繼續寫呢。”
秦穆沉默幾秒後,抬臉看他,“還是算了。”
“哥,我在家等你回來。”
最後隻有兩個人出門。
“小學弟不來啊?”高北問。
謝初時“嗯”了一聲。
最近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秦穆對他似乎和從前一樣,但又好像有意無意的在躲著他。
這回謝初時吸取教訓,推心置腹地問過好幾次,每次都沒得到回應。
謝初時收起心裡的疑慮,問道:“咱們去哪玩啊?”
“先去唱歌,完了再去老街擼串。”高北打個響指。
“我不會唱歌。”謝初時老實道。
“不會唱就瞎唱唄,這種事我有經驗,嗓子這種東西要開開才能好。”高北拍拍他肩膀。
兩人來到地方。
門口站了幾圈人,全是班上同學。
ktv在四樓,要坐一個小電梯上去。
“副班沒來麼?”謝初時往兩邊看看。
“廖呈說了,晚一點跟我們在老街見。”有個同學說。
這裡的包廂挺大。
最前麵還有個類似駐唱歌手的舞台。
剛坐下來,謝初時就給秦穆發消息。
[謝初時:我到了。]
[謝初時:圖片.jpg]
[謝初時:晚上七點去老街燒烤,你來麼?]
蘋果苗苗的葉子動了動。
秦穆蹲在旁邊,拇指一下下摩挲手機屏幕。
謝初時走後,他半個題都沒看進去,直至收到對方的消息才回過神來。
他已經躲了謝初時好幾天。
刻意錯開洗漱、不到十點就上床躺著、儘量減少一起看電視研究大題解法的時間。
其實也沒有真的分開,但隻是這樣對他來說就痛苦至極。
[秦穆:不去了。]
隔了幾秒後又發。
[秦穆:家裡還有菜,姥姥晚上也回來,吃不完容易過期。]
連著兩條都沒有回複。
秦穆死死盯著手機。
一腳像是踏進沼澤,灰黑色的泥水從四周湧來,快要漫上他的口鼻。
他後悔了。
他剛剛就該跟著一起去。
為什麼要壓抑自己的情緒,憑什麼。
秦穆本就不是個大度的人,如果謝初時真是他生命裡唯一的美好,他為什麼要把這點希冀推開。
“謝初時......”秦穆盯著手機,嘴裡呢喃一聲。
嗡嗡嗡——
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
他秒接。
對麵卻不是心心念念的人。
高北舉著謝初時的手機,對準舞台,“小學弟,你哥馬上要開嗓了,他特意讓我把鏡頭打開,讓你好好聽著。”
讓我?
秦穆一愣,隻覺得自己像是被從泥潭裡拽出來,再次觸碰陽光。
屏幕裡,謝初時坐在舞台中間,一條腿半曲著,雙手捧住話筒。
光打在他身上,將他五官襯得更加白皙,外套脫去,毛衣領口有些低,露出一小塊乳色的皮膚。
凳子上的人清清嗓子,麵向眾人,“那個,我是第一次唱歌,要是唱的不好,大家不要嫌棄啊。”
隔著手機,都能聽見男男女女的歡呼:
“不會!絕對不會!”
“蕪湖,第一次聽學神唱歌!”
“快快快,把手機打開,我要錄像!”
秦穆下意識捏緊手機,眼底風暴更甚。
他有預感,一曲過後,喜歡謝初時的人隻會更多。
“好!”謝初時也被他們的熱情點燃,更加振奮。
“那就一首《萬裡長城永不倒》,送給大家!”
配樂響起。
雄赳赳氣昂昂,一股年代感的強風撲麵而來。
所有人屏氣凝神。
隻剩謝初時在上麵,閉著雙眼,完全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唱到一半。
詞全不對,伴奏一點沒搭上,全然沒顧他人死活。
身邊人都在淩亂,中間幾個女生默默收起手機。
高北手心全是汗,嘴角快要抽不動。
他視頻還沒關,隻能低聲問離自己的最近的人:
“有沒有誰能把他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