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天氣愈發的悶熱,聞顏房間的空調損壞,報備給家裡的管家,也隻得到周三才能維修的回複。
她熱得在床上打滾,拿著一把扇子扇著,直到後半夜才入睡。
一連幾日,她都在這樣悶熱的環境中度過。
同樣心情不好的人還有聞清韻,遇到點小事就炸毛,開水熱了要斥責,菜不合胃口也要斥責。
後來聽傭人們議論,說是聞清韻跟陳書譯吵架了,具體因為什麼事,不得而知。
但聞顏偷偷的在想,大概率跟那天在廁所裡發生的事有關。
眼瞅著距離陳書譯的生日越來越近,整個聞家被籠罩著一層暗色陰霾。
5月27號當天,寥州下起大雨,濕漉漉的空氣夾雜著夏日的悶熱,令人十分不適。
聞顏乘坐出租車來到市中心拍外景。剛下車,就看見坐落在中心廣場上的三棟大樓,因像星星而聞名於海內外,被譽為寥州的地標建築——陳氏集團。
她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有十來分鐘,便越過人行道走到對麵,直接走進陳氏集團大樓內。
像陳氏集團這種大型跨國企業,想要見陳書譯這種級彆,沒有預約基本見不到。
聞顏跟前台拉扯了幾句,沒辦法,隻好說自己是聞清韻的妹妹,前台一聽,眼眸亮起,“哦,不好意思,原來是聞小姐的妹妹,您跟我來就好。”
前台一邊領路,一邊說:“陳董說過,如果是聞小姐來,無需預約,直接放行,您是她妹妹,一樣的。”
話說間,人已經走到電梯口,前台用員工卡幫她刷了樓層。
抵達47樓後,電梯門打開,一打開就看見執行董事的門牌,門沒關,一眼就可以看到裡麵場景,巨大的落地窗外眺望出去,能夠看到赫赫有名的金沙灘。灰白色的設計,非常具有格調且大方,符合陳書譯成熟穩重的個性。
入門處便是鑲入式書櫃,大大小小整齊排列著國內外的各類書籍,她甚至還看到了克裡斯托弗·勞倫斯的《音樂迷醉指南》,之所以認識這本書,是因為隔壁音樂係的朋友常常跟她說,這本書沒有樂理知識,更沒有科普知識,有的隻是音樂曆史上各類名人的事跡。
簡稱,音樂家門的八卦。
順著書櫃望去,就能看到陳書譯坐在辦公桌前處理公務的模樣,黑色西裝,矜貴優雅,右手手腕戴著一塊Patek Philippe的銀色機械腕表,很難以想象,像他這樣常年在商界縱橫捭闔的人,會有這麼結實的胸肌,覆蓋在他白色襯衫被蹦得很緊,隱約可見他被包裹著的線條走向。
極具荷爾蒙氣息。
“陳先生。”她走上前,小聲的喊。
陳書譯沒有抬頭,簡短的一個字,“說。”
沒有因為她是聞清韻的妹妹而給麵子。
她被他的氣場稍微震懾到,停頓片刻:“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她走上前,從包包裡將那個飛機模型拿了出來,放到他的桌麵上,解釋道:“爸爸讓我拿給你的,說是送你的生日禮物。”
陳書譯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但仍有不少的合作夥伴及朋友會將禮物送到他家,像聞顏這樣來公司送禮的人很少。
而且送的還是飛機模型。
她是第一人。
目光短暫停留,放下翻閱文件的姿勢,抬手去拿那個飛機模型。
“爸爸說你往年禮物收得多,他就不送那些身外之物,這個模型是徽航推出的百年慶典限量款,全球也就發行了一百架,爸爸托人好不容易拿到的。”
徽航在國內外極具盛名,雖然隻是小小的模型,但是卻兼具創意與實用,飛機長十厘米,在小小的兩翼上印著徽航的標記,連小的跟芝麻一樣的窗口都做得栩栩如生,安全門更是可開合,可以說跟真的飛機沒什麼兩樣。
剛發行時,就被銷售一空,她送的這架,是到處托朋友、找渠道才拿到手的。
本不想送給他,但兩人吵架的事,她覺得自己多少有點責任。
如果許亦瀾找她麻煩的時候,她不反擊,也許陳書譯就聽不到他說的那些話。
“其實也有姐姐的幫忙。”見他遲遲不語,她又道,“姐姐提議買這個,爸爸才會托人去買。”
“大老遠跑過來,就送這個?怎麼沒讓家裡保姆送?”
“我剛好在附近拍攝,就順道送過來了。”聞顏笑笑著說,“祝你生日快樂。”
最後一句,是真心實意的。
祝他生日快樂。
陳書譯挑眉,唇角微微上揚,“那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怎麼沒送禮物?”
聞顏鬨了個大紅臉,完全沒想到陳書譯會說這種話,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絞著手。
“玩笑話,彆當真。”他將飛機模型放到抽屜裡,“你姐這一陣怎麼樣?我工作忙,沒怎麼跟她聯係。”
“她不太好。”聞顏搖搖頭,“你有空就去哄哄姐姐吧,她很想你的。”
拋開這些個人恩怨不說,她是希望陳書譯過得幸福。
即便給他帶來幸福的人,是聞清韻。
“你是專門來給我送禮物,還是借著禮物跟我說這話?”
聞顏垂下眼眸,“當然隻是來送禮物,姐姐難過也是實話,更何況彆人不都說,夫妻吵架不記仇嗎?”
他端起桌麵上的茶杯,輕輕抿了口水。
訂婚宴上,這小姑娘怯生生,嬌滴滴,長著一副純欲清冷的模樣,說話卻是軟軟的,後來在衛生間裡,又豎起高牆,冷靜又克製的回懟許亦瀾。
真要說起來,他對她的印象還很深刻。
至少能把許亦瀾嗆得說不出話,她是頭一個。
他從旁邊取來了一根煙,單手點燃後,抽了一口,“所以?”
“所以,所以……”她所以了半天,所以不出個什麼來。
本來都想好了要說什麼,可真正看見陳書譯這張臉,所有的話都卡在咽喉裡,怎麼都說不出口。
看著小女孩被他嚇得支支吾吾,他笑:“這樣,你回去跟你姐說,我有空了會去聯係她,另外——”
他稍稍停頓,“我跟你姐姐的事,是屬於我們的事,感情一旦有外人插手,就會變質。”
意思就是,她今天來這,很多餘。
聞顏雙手緊了緊,點頭道:“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陳書譯點頭,沒再過多回應。
*
上午十點,聞顏抵達了清樑長巷,今天接到的外拍任務是閨蜜的好友的室外婚紗拍攝,年紀跟她差不多大,二十一歲就結婚了。
對方已經化好妝在等她,一身淡綠色的婉約旗袍,燙著非常古典的民國卷發,坐在寥州非常具有藝術氣息的清樑長巷的石凳上,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但她們要的就是這種鬨市中透出來的煙火氣和光影。
“小倩,你看我,你這樣。”聞顏見對方擺了幾個姿勢都不對勁,便走上前教她怎麼擺姿勢。
川流不息的古巷裡,她穿著非常休閒的白T和牛仔褲,長長微卷的頭發綁起,露出那張精致絕美的五官,纖細又白皙的天鵝頸上掛著幾滴晶瑩的汗珠,未施粉黛的臉頰上也有些許的汗水,但絲毫沒有影響她的美感。
雙手抬起,黏著蘭花指,一隻手撫在圓潤的下巴上,眉眼媚態的望著遠處,仿佛要投過人群看向什麼地方。
僅僅就這麼個細小的動作,就引來周圍不少人的關注,就連新娘都忍不住說:“阿顏,你做什麼攝影師啊,長得這麼漂亮,不如做模特。”
“你到底看沒看呀?”聞顏笑著說,“我教了這麼久,你不會沒聽進去吧?”
“看了看了,但是你那眼神我學不來,太媚了。”
“沒事,你就照著來,我會找角度調光,實在不行,我會後期幫你p一下。”
“行。”
聞顏再次走到不遠處開始找角度拍照。
而站在對麵樓上的男人,目光直勾勾的盯著聞顏的背影,手裡拿著茶水,慵懶的靠在木椅上,透過窗戶眺望巷子裡那個彎腰找角度照相的女孩,抓起桌麵上的一把瓜子,放在手裡嗑著。
旁邊有人說道:“嗬,許少爺,您看什麼呢?看這麼出神?”
“看個狐狸精唄。”許亦瀾嗑著瓜子,擺出一副二世祖的模樣,看著對麵的人,“你瞅瞅看,是不是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