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裝的(2 / 2)

鐘霖忍不住說道:“陳太太,你看看,我們在外麵,陳董很少喝酒的,你一來,他就這麼護短,連口酒都不讓你碰。”

聞清韻臉紅了,看見微微酒漬從他的唇角滑落下來,滾進他的襯衫裡,將襯衫映出陰影。

身子軟綿綿的靠在他肩膀,壓低嗓音,“你這麼護短呀?”

聞清韻身上的百合香一點點闖入他的鼻尖,他摟住她的腰,捏緊了幾分,低聲說:“嗯,你才知道?”

“你不展示我怎麼知道?”她伸出手,也不避諱外人,抓著他的領帶,低聲說,“要不要展示給我看?”

都是成年人了,這點暗示不會聽不懂。

兩人雖然交往幾個月,也訂婚了,但還真沒有做過那件事。

一來沒時間,二來沒氛圍。

今天倒是有機會。

陳書譯的黑眸暗了暗,摟著她的腰就站起身來往門外走。

嶽南聲見狀要說話,卻被鐘霖給攔下來,“有點眼力勁行不行?人家要去辦正經事,你湊什麼熱鬨?”

六月的巴黎,晚上的溫度最低還是能達到十五六度,剛推開門一股淩冽的寒風就吹了過來,吹得聞清韻的裙擺都飛了起來。

陳書譯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笑著說:“乾嘛非得趕過來,見我?”

“你明知故問啊。”聞清韻穿著他的西裝,摟住他的腰,“不見你,誰這麼冷趕過來?你真沒良心,一個月都不給我發信息。”

“我忙。”他笑,“再說了,我還不能因為未婚妻跟彆的男人的事吃吃醋?”

他摟著她的腰走下台階,看見路邊已經停好了車,而後麵還跟著一輛車,擺放著都是她的行李。

“有備而來?”他微微挑眉,“正好,我明天有空,我們可以在酒店玩一整天。”

聞清韻聽著他的話,臉紅心跳。

她雖然沒見過,但能感覺得出來陳書譯本錢不差,好幾次見過輪廓,都覺得大得可怕,身材更是好得離譜,比起許多平麵模特都要完美。

也不知道今晚會是怎樣的一夜春宵。

心神蕩漾間,已經被他摟著上車。

車上,陳書譯又接了幾個電話,沒說幾句就被他掐斷。

從餐廳到酒店十分鐘的距離,到了以後,幾大箱行李搬進房間,房門一關,他便摟著她的腰,與她鼻尖相抵,聲音嘶啞,“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我吧。”她笑著摟住他的脖頸,“女士優先。”

“行。”

他鬆開她的腰,她拿起旁邊的睡衣,衝著他挑眉,“專門為你準備的睡衣。”

——一件三點都隻帶著黑色霧紗的睡裙。

嗯。

確實是有備而來。

他坐在沙發上,雙腳打開,身子微微往前傾,緊繃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我等著。”

很快,浴室裡傳來了水聲。

陳書譯扭頭看了一眼擺放在桌麵上的文件。

半個小時後,聞清韻披著浴袍走了出來,氤氳環繞,她輕輕擦拭著濕透的長發,看著陳書譯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揚。

她為今晚做足了準備,不僅點了熏香,還準備了酒水,兩人可以一邊喝酒,一邊……

走到他身邊,就這麼坐在他的大腿上,摟著他的肩膀,“我洗好了,你要去洗嗎?”

陳書譯沒有說話,側臉線條流暢卻也夾雜著一絲冷漠。

而他手裡正拿著她放在桌麵上的文件。

她顧不上太多,開始親吻他的側臉,紅唇正欲落在他唇上時,卻被他推開,拿著文件看著她:“這是你要拿著參加全球建築大賽的作品,是嗎?”

聞清韻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提這種掃興的事做什麼,微微擰眉,“是,而且我已經跟組委會提交,通過審核了。”

雙手摟著他的肩膀,撒嬌道:“我忍不了了,書譯,你彆洗,我們——”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份建築的細節跟Bill去年參賽的作品那麼像?”他打斷她的話,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被任何欲望支配,隻有無儘的平靜與清明,”彆跟我說你們思路想到一塊去了,連軸測圖和剖麵圖都這麼高度吻合?”

聽著他那冰冷的語氣,心中的那點激情被磨滅,不懂他為什麼揪著這種事來做文章,當下也褪去了欲望,“你想說什麼?”

“我想你應該聽得懂我的潛台詞,你們聞家是建築世家,你爺爺是國內頂尖建築師,多少人跨越不過的橋梁,還有你爸,同樣是知名建築師,而你拿著這份抄襲的作品參賽,是想毀了你們聞家這份清譽是嗎?”

聞清韻皺起眉頭,不知道是被他那句‘抄襲的作品’還是他狂妄質問的語氣驚到,她幾乎是咬著牙反駁,“陳書譯,你說話彆太過分!這份圖稿已經通過審核,說明我沒有問題!”

“你沒問題。”陳書譯看著她,眼神凜冽,“你隻不過是在賭,賭這個作品能夠讓你奪得這份榮譽,靠著這份榮譽就能順利晉升國內建築大會的首席,聞清韻,你在想什麼?拿一生清白去賭?你瘋了嗎?”

他的大掌扣著她的後頸,壓低嗓音,“憑你的才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聞清韻生在這樣一個建築世家裡,她卻沒有這樣的才華支撐!

她很羨慕聞顏,可以不用顧慮聞家的壓力和責任,去做那勞什子的攝影師。

但她不行!

她從小就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長大,所有人都跟她說,她將來會繼承爺爺和父親的衣缽,事實就是,她根本沒有能力超越他們,甚至在那群建築師裡,她顯得那麼不起眼,要不是出生在建築世家,要不是出生在聞家,她早就銷聲匿跡了。

這個獎,可以向所有人證明,她是可以的!

是,確實有點像Bill的作品,但相像的作品多了去,為什麼要揪著她不放?

“我有才華,這就是我設計的。”聞清韻語氣堅定,像是在自我催眠,目光灼灼的望著陳書譯,“你是不是因為Bill跟你是好朋友,你就幫著他說話?你彆忘了,我才是你女朋友!”

“就是因為你是,我才要提醒你!不要做這種鋌而走險的事!”

“我沒有鋌而走險,這就是我設計的!”

矛盾在頃刻之間爆發,“聞清韻,你做人做事永遠不考慮後果,從小嬌生慣養,養得你一點骨氣都沒有了,你說拿我當自己人,那你在我麵前裝什麼!”

“你不要太自以為是,太過分!”聞清韻猛地站起身來,死死的盯著他,“我追求自己夢想怎麼了?非得讓你說得這麼難聽,這麼惡心嗎?你要真覺得我這麼比不過Bill,來,你去打電話,跟組委會舉報我,去啊!”

陳書譯認識聞清韻時,就知道她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

他喜歡她的堅韌、喜歡她在麵對工作和專業時的態度,這樣的態度時常讓他以為,他們可以像父母那樣,在家中白頭相守,在工作上攜手並進。

但現在,再多的柔情與愛意也被這冰冷的話語給澆滅,他站起身來,氣場一寸寸的釋放開,黑眸陰沉得像是要吃人。

他緩緩朝著她靠近。

而聞清韻這會才意識到恐懼,聞家雖然是建築世家,可說到底比不過陳家,陳書譯在國內的地位斐然,一句話就能撼動一個行業的發展,所以父親總說,這人才二十五歲啊,就能做到這種成績,要是年紀再大點,不敢去想他會有怎樣的地位和權勢。

她沒見他生氣,不代表他不會生氣。

這個男人,是一頭沉睡的獅子,他對她溫柔,僅僅是因為他愛她,不代表她可以利用這份愛傷害他。

聞清韻步步後退,嘴唇有些顫抖,“你想怎麼樣?”

“你怕我,還是愛我?”他停在她麵前,直勾勾的看著她,“聞清韻,你知不知道建築行業在國內的環境並不容樂觀,近幾年經濟形勢影響,四線城市開外出現了多少‘空城’?技術創新已經成了國內首要發展的舉措之一,國外多少雙眼睛盯著,你一份圖稿說明不了什麼,但一旦開始建設,這會成為你的恥辱!”

這話太難聽了。

不留餘地、毫無感情。

就好像她不是抄襲,而是殺人。

“說話!”他抿著唇,“反駁我,告訴我,你不是這麼想的!”

聲音回蕩在耳邊,她卻開不了口。

過了許久,她緩緩握住他的手,眼眶逐漸氤氳泛紅,碩大的淚水順著眼眶滑落下來,哭著說:“書譯,我想贏,你幫幫我好不好?”

女人溫柔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無不彰顯著妥協與求饒。

可陳書譯麵對著這樣的柔情卻怎麼都軟不下來,他明白橫跨在兩人之間的鴻溝是什麼了。

是不能退讓的原則、是接納自我的認可。

而不是靠一份外來的成就證明存在的價值。

半個小時前的濃情蜜意不複存在,他輕輕甩開她的手,說道:“看來今天我們沒法繼續談下去了,我也累了,另外,我給你買的幾套房子和車子都不用還給我,我對女人很大方,跟過我的,該拿的就拿。”

他們訂婚時,他大手一揮直接買了八套彆墅,還都是各個一線城市黃金地段的房產,花了十幾個億,車子也送了七八輛,梁月當時還說呢,說陳書譯不像是媒體報道得那樣不動風月,這男人動了心,什麼都能往外掏。

聞清韻聽到這話,臉色驟變,走上前握住他的手,“你什麼意思,就因為這一份設計圖你要跟我分手?”

“你到底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陳書譯看著她,“你可以允許自己自甘墮落,但我的底線就是,在大事上分毫不讓,你這建築一旦落成,寥州這麼多年的經濟發展和建設會倒退多少步?會讓國內外嘲笑多少年?聞清韻,你要死,彆拉著我。”

他推開她的手,“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