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麵室友背了什麼,溫希文忘了。但是如今回想起低血糖的診斷,不正和李承乾此刻的情況一模一樣嗎?
之前大家都默認李承乾吃過晚膳了,但是現在再看自己送過去的菜,幾乎與當時送出去時一模一樣,萬一他沒吃呢?
溫希文感覺自己頓時明朗了:難道是低血糖?那可危險了。
來不及想為什麼一個好端端的青年人一頓飯不吃就低血糖,溫希文大喊一聲:“都彆吵!聽我指揮!”
哭嚎的不哭了,手忙腳亂的停住了。隻聽溫希文隨便隻了一個內侍,道:“去拿些糖,兌水,快!”
那個小內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一溜煙就跑出永昌殿,往膳房飛奔而去。
溫希文擠過前頭的一圈人,擠近李承乾的床榻裡,又仔細看了看。
大概就是低血糖了。溫希文心下確信。
小內侍的動作也十分利索,很快就將糖水端了上來。
張阿難有些不放心,便問道:“為何要喂糖水。”
溫希文命人將躁動的李承按住,手中不停,半碗糖水已經被溫希文給灌進李承乾的口中。
麵對張阿難得詢問,溫希文便也不多廢話,直入主題道:“臣妾小的時候,見過有人昏厥顫動,眼見著就要過去了,府醫來看了看,便喂一些米湯,過些許時候便無事了。當時府醫與臣妾說,此等症狀乃是體內無糖所致,用糖水效果更快,但是若是任其發展,非死即癱。”
“如此嚴重?溫良娣可有把握嗎?”張阿難似是有所顧慮。
“有的。”溫希文沉穩答道,倒是給了許多人安心感。
“此事很常見?”
“常見。”
“為何會出現此等狀況?”
“多是因為多日不食,或者身有頑疾。”
“那便是沒吃到良娣送的那品新菜嘍?”張阿難如此推測到。
溫希文猶豫了一下:“嗯……大概率沒吃。”
殿內所有人都關注著李承乾,包括溫希文在內。太子的安危就是他們的安危,若是太子有什麼事情,那在場的所有人,就都沒什麼好結果了。
好在溫希文猜的很準,一碗糖水喂下去,李承乾開始不再煩躁,臉色也重新轉向紅潤,呼吸也再次平緩下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隻有張阿難皺著眉頭,道:“為何太子還是不醒?”
溫希文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李承乾不醒,但一般來說低血糖後不久,正常人就會醒過來。於是便找了個借口,道:“許是才剛剛恢複,還需要睡會好好休息一陣,才會醒過來。”
太子是穩定了,但是事情還沒完。
張阿難的眼睛又回到了那位倒黴禦醫的身上,怒道:“這等常見的小病症,你居然診不出來?你是怎麼進的太醫署,又是怎麼當上太醫的?來人,將他拖出去,送到禦史台查辦。”
這是很嚴重的處罰,一般被送到大理寺、禦史台的官員,最少也是個流放嶺南。此時的嶺南,瘴氣縱橫,潮濕炎熱,人煙稀少,極其不適合人類居住。若是被流放到嶺南,基本上也就會埋骨於嶺南了。
禦醫連連求饒道:“張將軍饒命,張將軍饒命!”
張阿難指責道:“我怎麼饒你?因為你的誤診,太子受了如此大罪,若不是溫良娣,如今可就生死未卜了。”
溫希文看了看安詳睡著的李承乾,聽到張阿難的指責,忍不住還是替禦醫辯了一句:“張將軍息怒,如今處置他也沒什麼用。當時大家都以為殿下吃過晚膳了,而此等症狀大約都是在未用膳的時候出現。診斷失誤,也非他一人之過。隻是如今追究責任也於事無補,殿下尚在昏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醒過來,如今便處置了這位禦醫,萬一後續有什麼要問到他的,豈非不方便?”
張阿難想了想,覺得溫希文的話有些道理,便道:“那便先留他下來,將功補過。”
那位禦醫也是十分有眼力見的謝過溫希文。
隻是李承乾還在昏睡,眾人的心也都還懸著。所有人守著李承乾一個晚上,直到金雞報曉,李承乾也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