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血濺 薛刃是我的人(1 / 2)

謝雲洲自是清楚今日一早的小朝會定然躲不開血雨腥風,而他稱病多日,昨夜既然已露麵,就沒道理再躲著了。

早上臨出門時,謝雲洲看薛刃的情緒已恢複如常,全然不見昨晚的彆扭,他一笑而過,也不多問,出門看韓暉果然還在,這是守了一夜,頷首道:“韓將軍辛苦。”

“末將護送謝相公入宮吧。”韓暉麵色稍顯疲倦,嚴肅道,“今日楊世安定不會善罷甘休,謝相公小心。”

薛容將謝雲洲背上馬車後,謝雲洲掀開簾子,道:“阿刃,你跟我一起去。”

薛容微怔,韓暉也有點詫異,昨夜全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燈籠巷的事了,謝雲洲還把薛刃大搖大擺地帶在身邊,是真要跟楊世安他們對著乾啊。

薛刃淡然地上前應了聲“是”,進了馬車坐在謝雲洲對麵。

到了章華門前,韓暉見太子的一支親衛守在這裡,便帶著京營兵馬暫且離開。

黃門推著謝雲洲入宮,薛容將馬車停在一邊,和薛刃等在章華門外。

望著宮城,薛刃回想謝雲洲昨夜那些話,那點不平早已煙消雲散,最後實實在在地變成了暗暗的唏噓。

昨晚薛刃確實有過一時的不平,但後來仔細思量謝雲洲話裡的意思,又明白過來,謝雲洲是在說自己也是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在他下的這盤大棋上,他隨時可以犧牲自己,永遠不會回頭,是生是死從來就未放在心上,他這一副殘軀,也注定命不久矣。

謝雲洲心硬如鐵,看世人寡淡冷情,而對他自己,也殘忍薄涼。

今日謝雲洲把他帶在身邊,他心裡明白這也是謝雲洲的一步棋罷了,而他從答應跟著謝雲洲開始,謝雲洲就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他是謝雲洲的一把劍刃,既然是劍刃,就要對主人有用,他要是按不下那股不平,其實可以離開。

但一想到離開,又有了另一種不甘。

薛刃想了許多,等不再胡思亂想時,宮門裡已陸續有朝臣走了出來。

不知道今日小朝會都說了些什麼,薛刃隻覺每一個走出來的人看到謝雲洲的馬車,都會下意識看過來一眼,見到執著劍等在馬車旁的他,更是眼神探究,看了一眼又一眼。

薛刃紋絲不動,隻作不知,靜靜地看著宮門,偶爾有一兩個人盯得實在令他不舒服,碧藍色的眼瞳才會微微轉一下,用餘光冷冷掃那些人兩眼,將惱人的目光一一逼退才又目不轉睛看著正前方。

謝雲洲是和楊世安前後腳出的宮門,兩人身邊都有十幾個人,走得涇渭分明,一看便是在小朝會上吵了一架,個個神色凝重,看另一邊的人也隱含怒氣。

“主上。”薛刃迎著一眾目光走上前,躬身見禮。

楊世安意味不明地一笑,對身後的許之巒說道:“前麵謝相公自己也承認了,昨晚他確實讓身邊的這個北燕人在燈籠巷殺了人,而謝相公和太子殿下都說昨夜的事與近日的案子有關。既如此,此事就得查個明白,這北燕人就在這裡,許大人,你把人帶回去好好審吧。”

許之巒一臉糾結,大概並不想在此時摻和這兩位的鬥法,一時沒有動作,楊世安看謝雲洲未發一言,揮了揮手,示意守在宮門口的幾個楊家侍衛動手,道:“許大人不必畏縮,昨夜的凶案現在由你來查,你有緝捕疑凶之權,想必謝相公也會配合。”

看謝雲洲眼中掠過一抹輕蔑的笑意,薛刃心知謝雲洲壓根沒把楊世安的挑釁放在眼裡,他也就沒什麼顧忌了,在那些侍衛動手前直接橫劍攔在了謝雲洲身前,雙眼俱是凶惡戾氣。

“謝相公想在這宮門口行凶?”刑部尚書馮興冷哼道,“這般行事也太目無王法了。”

謝雲洲唇邊雖有笑意,卻冷若冰霜:“馮尚書原來還知王法,雲洲受教了。”

“要查案,謝相公就得把人交出來。”楊世安今日也不像從前那樣裝模作樣了,那股氣勢一放出來亦有久居上位的威壓,“待許大人查明白了,自然會給謝相公一個說法。”

謝雲洲低頭笑了起來,笑了好幾聲才說道:“楊公是第一天才認識我嗎?我何時會讓人欺負到我頭上?”他直視著楊世安,道:“阿刃,誰敢動你就讓他把命留下。”

楊家的侍衛動作一頓,但聽楊世安說了句“動手”,他們又手持兵刃大步向薛刃走去。

待得他們近前來時,薛刃唰地抽出劍抵在最前麵那人脖子上,那人身後的侍衛也紛紛抽劍,薛刃不退反進,壓著劍又往前走了兩步,劍鋒在那人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線,眼眸的色彩明明清澈剔透,但蓄滿了殺氣時卻像極了草原上狩獵的狼。

宮門口的禁衛也圍攏了過來,但謝雲洲和楊世安他們一個都惹不起,隻是持刀在一邊盯著,並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瘋子養出的狗也是條瘋狗。”楊世安被薛刃的大膽氣笑了,“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敢不敢動這個手。”

薛刃抬眸看向楊世安,哂笑一聲,下一瞬忽地劍鋒一劃,那個楊家的侍衛脖頸上裂開一道狹長的血口子,鮮血汩汩流出,他雙眼瞪大突出,口中發出嗬嗬的吸氣聲,搖晃了兩下砰然倒地,一大攤血落在了宮門口的石磚上。

所有人都沒想到謝雲洲那麼一說,薛刃竟然真的敢在宮門口殺人,一片寂靜中,薛刃又揮出兩劍打掉了近處兩個侍衛手中兵刃,再回頭猛踹一腳將想偷襲他的一人踹倒在地。

薛刃沒有再殺人,用的都是拳腳,但他打法野蠻凶殘,力氣還很大,一手提起與他差不多高的人輕輕鬆鬆便將人摜在了地上,那人正要起來,他又一腳死死踩在那人肚腹上,抓著那人的頭發把對方的腦袋往地上砸,一陣悶響聽得眾人都心頭一跳。

不用多久,那些侍衛便全都倒在了地上,薛刃一腳踏在一人臉上,問楊世安:“你說我敢不敢?”

“阿刃,回來了。”謝雲洲還笑得出來,像是心情不錯,對一旁的禁衛道,“宮城之前不當動武,但今日是右相大人不分青紅皂白抓我的人在先,我亦是無奈,待回去後便寫奏疏向陛下請罪。”

禁衛哪敢置喙這蛇蠍美人的對錯,也不敢和楊世安結什麼梁子,退後一步對謝雲洲和楊世安各行了一禮便走了。

謝雲洲等薛刃收劍走回來,抬眼掃了掃楊世安那邊的人,將一塊乾淨的帕子蓋在薛刃染血的右手上,道:“昨夜燈籠巷那些人是我殺的沒錯,楊公和許大人要是隻想問出個凶手,那我認了,你們可以不必查了。但昨夜我剛從正春樓出來便遇上這麼多刺客,這個案子誰又來查一查?”

“我想許大人是查不出什麼的,也不敢查。”謝雲洲不緊不慢道,“刑部和大理寺忙於假貢品一案,聖上那邊還等著結果,想必也是沒空再查彆的案子了。我會向聖上稟明此事,另派人來查此案,給我一個說法。”

楊世安不欲與他再多言,正要甩袖而去,謝雲洲側眸看了眼薛刃,冷聲道:“還有一事。薛刃是我的人,以後要動他記得先問過我的意思,彆在我眼前放肆。”

臨近年節,假貢品案暫時擱置了,那位在此案中至關重要的郭山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後卻並未入京,太子派人過去與他交涉也不見成功。

這顯然是看出了自己的價值乾脆擺起譜來,誰的賬都不買,想要看看兩方能提出什麼條件。

而京中因燈籠巷一事觸發的戰火最後也並沒燒得太旺,左相和右相都往禦前遞了奏疏,各執一詞,蕭文琮興趣不大,直接丟給了太子處理,但楊世安卻不同意,拉著一眾世家上書,蕭文琮最後又把嚴勝拉來與太子一起查案。

如此一來,查是必然查不出什麼了,誰也不會讓著誰,幾天過去就有不了了之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