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表哥,你們都跑得太快了,我追都追不上。”她邊喘邊說。
然而雲雁卻道:“你誰啊?”
“……”
“我是你的表妹啊。”元善抬起頭,圓溜溜的大眼睛轉了又轉,一派天真地望著他。
元善向他走近一步:“你不認識我也很正常,現在就認識了,我叫元善,你可以叫我元善表妹,或者叫我阿善。”
可惜雲雁天生反骨,偏偏不叫她,反而眺望向她後麵的虞洛芽,含著笑意喚了一聲:“芽芽師妹,走啊。”
虞洛芽一怔,雲雁這聲“芽芽師妹”喚得極其好聽溫柔,讓她都差點淪陷了。
她向前走去,在經過元善的身邊時,感覺如芒在背,這雲雁能不能不要這樣子搞啊,這分明是拉仇恨嘛,元善可是個眼裡容不得任何沙子的人,萬一因此而恨上她了怎麼辦?
雲雁的手搭上了她的肩頭,頗有些寵溺地道了一句:“小瞎子走快一些嘛。”
虞洛芽頓時感覺汗毛倒豎。
雲雁的反常,以及身後少女的炙熱目光,讓她覺得很不安。
這是,衝她來的吧!!!
她用肩頭頂開雲雁的手,往旁邊躲開一步,道:“我要在這裡等秦師兄。雲師哥,你們先走吧。”
雲雁挑了挑眉,對她的行為表示驚異,他雙手抱臂,閒閒地道:“那我在這裡等師姐。”他目光掃向一邊的元善,“你先走吧。”
元善將背上的包袱往地上一放,人坐在了包袱上,說:“那我在這裡等師父。”
虞洛芽:“???”
都不走是吧!
於是,三人各待一方,真在這裡等起了人來。
期間沒有一個人說話,元善看看雲雁,又看看虞洛芽,虞洛芽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管這奇怪的氛圍。
半盞茶的功夫,其餘三人就都回來了。
“師姐,如何了?”雲雁率先問道。
塗山楚走了過來,說:“那些都是從寒山渡跑出來的惡鬼,已經全被雪眠道長收入羅刹瓶了。”
“師父,你真厲害!”元善提著包袱站了起來,朝塵雪眠跑了過去。
“走啦,回去睡覺了。”秦雨淞打了一個哈欠。
*
是夜
天空昏暗,星河沉寂。
虞洛芽在封府裡漫無目的地行走,她好像要去找雲雁,但是卻不知道他住在哪裡,隻能邊找邊喊他。
“雲師哥,你在哪兒?”
封府曲廊幽深,廊下青色風鈴隨風擺動,飛簷如妖獸昂起了頭,在夜裡無聲地嘶吼。
突然,她見到前麵閃過一道亮光,那是劍刃在月光下反射出的冷光。
長劍斜斜砍下,一人轟然倒地,那是一個女子,穿著海棠紅的柯子裙,手捂著肚子的位置,臉上表情淒楚恐懼,倒在了鮮豔的血泊裡。
虞洛芽驚駭地捂住嘴,雲雁的背影立在屍體前,紫色發帶在風裡狂卷,手上寒劍往下滴著血,柔白腕骨上的山鬼花錢不停晃動,發出詭異的聲音。
他突然轉過了身來,看向身後的她,眼尾拉長,勾起殷紅的嘴角,對著她邪邪地笑。
“啊!!!”
虞洛芽遽然驚醒,從床上坐起,滿頭大汗,原來隻是一場夢啊。
嚇死她了。
這是原書劇情,書裡真的是雲雁殺了棠夫人。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但他真的乾了。
就在此時,外麵突然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尖叫,那是人到了恐懼頂點才會發出的淒慘尖叫。
那是一個女人的叫聲,這樣一聲叫,打破了夜的寧靜。
她聯想到剛才的噩夢,一下子更害怕了,抱緊了被子,往著灰蒙蒙的窗外看去。
尖叫隻響了這麼一聲,夜又再次恢複平靜。
*
封家最近很是熱鬨,風居苑住了好多門派的弟子,時不時就能聽到他們互相打招呼的聲音,虞洛芽剛一走出院落,就聽到了幾聲對話。
“你昨晚聽見了嗎?棠夫人的那聲尖叫,可把我嚇壞了。”
“當然聽見了,大半夜的,多瘮人啊。”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野貓,把棠夫人嚇得那麼慘,二當家的連夜去請了大夫來給棠夫人診脈,就擔心影響了胎氣。”
“是啊,二當家那麼疼愛棠夫人,這要是捉到那隻貓了,定然會把它皮剝了。”
“這可真是為難我們了,府裡的角角落落都得找,就算翻了個底朝天,也必須得給他找出那隻貓來。”
那是兩個小丫鬟的對話聲,她們此時正在院子裡尋找那隻貓。
她昨夜才做了那樣一個夢,棠夫人就被貓嚇到,真會有那麼巧的事情麼?
她邊走邊發呆,心想這會不會就是雲雁所做?
原書裡,雲雁大概是不怎麼喜歡這位棠夫人的,他剛來封家那段時日,也恰好是棠夫人與封嬴石成婚的日子。
封嬴石一見到雲雁就很是喜歡,他們兩人成婚幾年都一直無所出,封嬴石就成天地嘮叨,要是雲雁是他的兒子就好了。
時不時就帶他到海棠苑去吃飯練劍,還帶他出門去捉妖抓怪,真拿他當親兒子一樣寵了。
可越是這樣,棠夫人內心就越不高興,以至於有一次,雲雁再去海棠苑的時候,棠夫人趁封嬴石不在,對他就發了火,罵道:“你到底是誰的兒子?你沒有自己的院子嗎?我才不給彆人養兒子呢。”
在那之後沒多久,雲雁就提出了要去雲音宗修行的事,後來就很少回封家了。
棠夫人的那句話,在他心裡,其實是根刺吧。
他全家被滅門,一個人孤零零地來到封家,每天要對著陌生人客氣地微笑,扮演著彆人心目中的好兒子,其實,他不快樂的吧。
所以他的內心才那麼的陰暗扭曲。
她走著走著,突然就看到了雲雁,他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
此處是花園,離雲雁的院子不遠,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
那邊,花木扶疏中,少年的身影半掩映在紅花綠葉裡,他手中拿著一把匕首在把玩,而他的麵前跪倒著一個家丁,那個家丁不停地發著抖,麵上滿是恐懼,她見雲雁往他嘴裡塞了一樣什麼東西,而他嘴巴大張著,好像在說什麼話,卻又說不出來。
虞洛芽趕緊垂下眼簾,原書裡似乎有這樣的劇情,雲雁因為聽到下人嚼了幾句舌根,就將其拖到了花園裡,將毒藥灌入他的口腔,讓他足足痛了三天,三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劇情,怎麼就被她給碰上了呢?
如今她站到這條路上,舉步維艱,要是調轉方向的話,雲雁肯定會懷疑她的眼睛的。
不得已,她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雲雁也察覺到了她,側過身子睨向她,玩轉著手中的雲紋匕首,並未出聲喚她。
虞洛芽走得歪七八倒,時不時就走到了石徑之外,踩到路邊的小草。
她從雲雁身邊經過的時候,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她雖然閉著眼睛,卻能感覺到雲雁的視線像火一樣熱,始終未離去。
等快要走到花園的垂花門廊時,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總算是走過這一段漫長的路了。
可是就在她要跨上台階之時,一柄裹著寒風的匕首飛刺過來,從她臉頰旁飛過,直直刺入了她前麵的木門板上。
“啊!!!”
她驚了一聲,嚇得魂飛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