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有什麼不好?(1 / 2)

高睦與王夫人再次說起姚家,是次日晨省時。

向母親問安後,高睦無需王夫人再發問,就主動說起了昨天中斷的回稟。將姚文度的指點複述完畢後,高睦又說起了她為姚二小姐添妝的打算。

“你們姚山長不是從不收學生的禮物嗎?”王夫人眉峰微跳。

高睦不願母親誤解姚文度的人品,說明道:“山長起初是沒答應,是孩兒保證不送重禮,山長才鬆口。”

王夫人點頭道:“姚當塗於你實有師傅之恩,你為他家添妝,應當。”

姚文度籍貫當塗,王夫人用“姚當塗”代指姚文度,是尊稱。高睦鬆了口氣,母親之前對添妝之事不置可否,她還以為母親反對。

高睦的名字,是老越國公取的。王夫人知道,高睦這個“睦”字,其實是在提醒她:要夫妻和睦、家宅和睦。對此,王夫人嗤之以鼻,卻無法為高睦改名。字以表德,姚文度為高睦賜字“公行”,將“睦”字擴大到了修睦天下的範疇中,正中王夫人的下懷。僅憑這一點,王夫人就記姚文度的恩情。

王夫人知道,高睦從小接受男兒教育,婚嫁走禮之事,必然生疏。於是補道:“添妝之禮,我讓管事替你置辦。”

說是“管事”置辦,實際上,就是王夫人把備禮的工作接了過去。高睦所有的財產都是母親給的,她也不和王夫人客套,隻是行禮謝道:“勞煩母親了。”

“嗯。你在姚家,除了姚文度,可曾見到旁人?”

高睦不知道王夫人為什麼對她拜訪姚家的情況問得這麼細致,還是老實回道:“孩兒走到山長書房外時,修山書院一位王姓的師兄恰好從書房出來。孩兒與王師兄不相熟,隻是行禮問了個好。從山長的書房出來時,遇到了山長的幼女,也是問了個好。此外,再無旁人了。”

確切地說,高睦不僅和王師兄“不相熟”,她和修山書院的同學都不熟。為了保守身份秘密,高睦不敢與外人走動過近,與同窗都隻是點頭之交。

“姚家幼女?多大年紀了?”王夫人的注意力明顯不在王師兄身上。

“孩兒初入修山書院那年,瞧著是十二三歲的樣子。昨日偶遇時,她以書遮麵,頭上又用上了玉簪。孩兒猜想,大約是及笄了吧。”

王夫人與高睦談論姚家,不涉及秘事,原本沒有屏退左右。此刻,她卻突然抬手,讓房中的侍從都退走了,才說道:“以後若有人問你婚配之事,你就說與你二表舅家的女兒定了親。”

高睦的“二表舅”姓關,是王夫人的舅父之子。關家作為王夫人的母族,原本隻是貧苦人家,多虧威忠武公扶持,關家才漸漸富裕。威國公府絕嗣後,關家自然而然地依附了王夫人,同時,關家也是王夫人最親近的親戚。

血緣和利益關係,這兩層紐帶,決定了:高睦如果需要一個假妻子,最合適的人選,就是關家的女兒。

但是,母親以前從來沒和我討論過婚事,怎麼突然要我假稱和關家定了親?母親一向話少,她突然關心姚家幼女的年齡就反常,又在聽說姚家幼女及笄後,要我宣稱有婚約在身,莫非她以為……高睦解釋道:“姚家幼女素來喜歡讀書,孩兒從前在書院遇到她,就是在山長的書房,昨天巧遇她時,她手上也拿著書,想必是去山長書房找新書讀。母親不要多心。”

“當今皇帝一登基就推崇女誡,如今平民百姓之家都尤重女德,士大夫之家在男女大防上更是講究。外客來訪時,女眷連聲音都不該外露。姚家幼女既然已經到了婚嫁的年齡,外男來往之日,為何往書房走動?”王夫人嚴肅反問。

“嗜書之人,不可一日無書……”高睦有些語塞。她能為姚家幼女想到的理由,自己說著都心虛。禮教嚴酷,尤其女子,在男女大防上稍有差池,不僅耽誤談婚論嫁,甚至會喪命。與這種嚴重後果比起來,就算是書癡,也寧可晚一天再去找書吧?可是,從前看到姚家幼女時,高睦隻是當著姚山長的麵與她說了幾句話,她真的沒有看出半點苗頭。

高睦去修山書院時,年紀還小,王夫人又仗著越國公府名聲不好,無人敢把女兒嫁進來,所以不急於防範高睦的婚事。從姚家看到風險後,王夫人意識到了疏忽,強調道:“你如今大了,相貌也生得好。少年慕艾,以後遇到姑娘家,切記敬而遠之。有人問你婚事,就說與關家表妹定了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