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星還沒理明白,又聽那道渾厚的聲音響起,隻不過這次帶著無儘的討好和卑微:“哎,是我,是我……我們明天就把小星送過去。那位師父算過了,小星的八字啊,和您絕配。還得是他老人家眼尖,一眼就看出小星和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對麵人的聲音宋微星聽不清,應該是不樂意和男人多說,因為沒有多久,那男人的聲音就斷開了。
沒過多久,又聽那男人和婦人的說話聲,中間還夾雜著少年清爽的嗓音,就是說出來的話讓宋微星十分難受。
“已經和沈總溝通好了,你明天就過去。彆想著逃跑,讓我抓到,打斷你的腿。”
“小星,不是媽媽狠心,而是當初這樁婚事,你爺爺就是定的你。”
“哥,雖然沈總殘疾了,那也是無數人肖想的對象,你還有什麼不樂意。”
宋微星算是聽明白了,他的心底湧起一把火,惡狠狠“呸”了一聲,罵道:“什麼狗屁好事,你要是覺得被逼著嫁一個殘疾人是好事,你他媽的怎麼不嫁。”
罵完,宋微星終於掙脫眼前的白霧,頭頂那昂貴的水晶燈也映入眼簾。
這不是他的房間。
宋微星戒備地從床上爬起來,先是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確定衣服還在後,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警惕地看著周圍。
房間的窗簾沒有拉上,看外麵的天光,應該是下午四五點鐘。
宋微星皺了皺眉。
昨天睡前外邊下著大雪,聽天氣預報,周圍幾個市區的雪都不小。
從睡著開始算,到現在也就十幾個小時。
要帶走一個睡著的人,並換了衣服,帶到一個新的地方。
他這樣的情況肯定不能坐飛機高鐵,隻能駕車。
那這外麵的景致不對。
而且,得是什麼人能潛入他家,在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把他帶走。
宋微星想著,視線一點點掃視過房間。
在他思考的這短短幾十秒裡,一道不緊不慢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房門就被人從外打開。
一個管家打扮的人從外走了進來,臉色怪異地說:“宋少爺,大少爺說您醒了就過去找他。”
宋微星的腦子有道精光閃過,原本零散的信息被一條線完整連到一起。
他低頭扯了扯身上的睡衣,試探地問:“你說沈月清讓我過去?”
管家為少年的大膽深吸一口氣,落在宋微星的身上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個死人:“是的。”
這種打量讓宋微星十分不舒服,但炸裂的信息掩蓋了不舒服。他渾身汗毛豎起,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用力捏了一把大腿,驗證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疼,疼得他差點沒忍住叫出聲。
不是做夢。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有了合理的解釋,但這解釋卻是最最最不合理的地方。
他,宋微星,他娘的穿書了,還穿到了讓他惡心得不行的小說裡。
早知道這樣,昨天就應該認真看小說……
不,應該是燒了才對,看個屁。
管家看著少年五顏六色的臉,又一次出聲:“大少爺不喜歡等人。”
“知道了,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等管家走後,宋微星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還沒下去。
他醒來還不到兩分鐘,管家就能精準出現在房門。而且看管家剛才的態度,這幅身體的主人在這裡的地位可想而知。
宋微星從衣櫃裡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邊換邊回想小說裡關於沈月清的描寫。
是個喜怒無常的角色,特彆殘疾以後,更是陰晴不定。
看小說的時候,宋微星很喜歡這個角色。主要關於他外貌的描寫,很難不讓人動心。加上第一次出場時的處事方式,實在是太加分。
但現在真要麵對這麼一個人,宋微星心底在打鼓。
這破小說的背景,可不講法……
出了房門,管家果然等在門口。
或許是出於憐憫,在快到主臥門前時,管家低聲提了一句:“大少爺最不喜歡人說他的腿,宋少爺剛剛在房間裡喊的那句話,可不能再說了。”
管家的話音剛落,宋微星周圍的空氣都稀薄了幾分。
他應了一聲,還是沒忍住問:“我房間的隔音那麼差?”
“大少爺擔心您在這裡不習慣,您房間的通訊設備一直處於開啟狀態,您忘了?”
宋微星打了個哈哈:“睡迷糊了。”說完試探著又問一句,“剛剛除了你,還有誰能聽到我的夢話?”
管家往邊上拐了一步,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才應到:“大少爺房間連接您房間的通訊設備一直開著。您自己進去吧,大少爺就在裡麵等著您。”
宋微星背後一涼,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吾命休矣。
往前是死,往後也是死。
宋微星咬咬牙,用力推開麵前的房間門。
主臥隻開了門口的一盞燈,屋裡的窗簾緊緊合著,借著燈光,宋微星抬眼看了過去。
房間很大,被漂亮的博古架一分為二。靠近房門的這片區域不僅有沙發矮桌,還放有一台冰箱。再往裡,因為光線不夠,並不能看清裡麵的布置。
宋微星往裡走了兩步,就不再往前。
他的腦子裡閃過昨晚看過的一些文字片段,十分懷疑同樣是作者筆下人物的沈月清會不會也發瘋,然後來上一段不能播出的限製級畫麵……
在他胡思亂想的工夫裡,坐在輪椅上的沈月清耐心耗儘,他點了點輪椅扶手,冷冰冰地下達命令:“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