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呢?張顯川不在這裡。”張顯川便是陸父的真名,當年他入贅進了陸家,生下的孩子便隨母姓陸。
燕桉莞爾,抬頭發現男人的神色竟然是十分認真的,一雙眼睛昏沉沉地籠下來,開口也帶著繾綣的意味,“我想你每時每刻都待在我身邊。”
陸今握著他的手,目光落在青年微張的唇上,有那麼一瞬間他想不管不顧地吻上去,如果青年反抗,就把他帶回去關起來,但如果這樣又和上輩子有什麼區彆呢?
男人眼中的情感太深太沉,燕桉錯開眼,雙頰微微紅了,“先去吃飯吧。”他領著陸今去了最近的餐廳,念及他尚在病中,特地點了清淡的,陸今也沒意見。
進了包廂,等著上菜的功夫,陸今又問起威脅短信的事。早上燕桉急著上班,兩人在車上隻來得及講清這件事的始末。
燕桉第一次穿女裝,是三年前沈博山的生日宴,即便他已經失去陸家少爺的身份,但沈博山依然邀請了他。當晚,沈博山做為宴會的主角應接不暇,燕桉打完招呼後也沒湊上去,一個人在角落吃糕點,但偏偏有不長眼的人湊上來。
那人是張家的小少爺,讀書的時候就和燕桉不對付,燕桉失去少爺身份後,他逮到機會就要奚落幾句。那時燕桉脾氣還沒現在這麼溫吞,有棱有角的,聽不得這種侮辱,當下就和張小少爺扭打到一起,周圍的人自然是幫張小少爺,拉扯間燕桉身上挨了幾拳就算了,還有人趁亂摸他的腰臀。他又驚又氣,一不小心就踩進了水池裡。
等好不容易爬上來,沈博山也被這邊的動靜驚動了,說了幾句場麵話擺平了衝突,帶著燕桉去換衣服。可偌大一個宴會廳竟然找不到一套男裝,沈博山一臉為難地拿了一套女仆的製服裙子過來,言語間都是滿滿的愧疚。燕桉自然不再挑剔,心中雖有窘迫,仍是將衣服換上了。
那時沈博山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讓燕桉產生了一種被愛的錯覺。對方破天荒地給了他一個擁抱,拉著他的手走過後花園,親自把他送回了家。他們之間的關係忽然變得更親近了,越過了朋友的範疇,逐漸朝著更親密的方向奔去。
好像也是從那一晚開始,燕桉就喜歡上了穿女裝。當他穿著男裝的時候,他是陸家的棄子,為燕氏夫婦所不喜,從前認識的少爺們誰見了都要奚落他幾句。而當他穿女裝的時候,似乎是可以被寵愛被嗬護的。
但很奇怪的是,今天早晨,當燕桉想起這些往事,那一夜慌張的心動與滿溢的感激好像一點兒都記不起了,他莫名覺得若是如實說陸今肯定會生氣,便隻將初次穿女裝的經曆簡單說了說,又說自己喜歡穿女裝不過是因為覺得女裝漂亮。事實上這也確實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理由,對比男裝的單一簡潔,女裝的款式要多樣華美得多。他喜歡時不時地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出來逛逛,每當這時他與過去徹底割席,沒有人能認出他。
直到兩個月前他收到了威脅短信,對方發來許多他穿著女裝的照片,顯然已經跟蹤他有一段時間了,而後便要求他穿著特定的衣服到特定的地點,否則就要告訴沈博山。他不希望沈博山知道這件事,畢竟對方是這五年間唯一願意和顏悅色與他說話的人,所以隻能答應。
“有懷疑對象嗎?”陸今喝了口青年倒的水,偏頭看著他,果然瞧見青年搖了搖頭。
“討厭我,想要看我出醜的人有很多。”青年表現得很平靜。陸今試著回憶了一下原主印象中的燕桉,算不上囂張跋扈,但也絕不是會悶聲任人欺負的人。
如今這樣,倒讓陸今覺得有些心疼了。他拍了拍青年的手臂,“不用擔心,我會把那個人找出來的。”057已經鎖定信息是由陸氏大廈發出,如果真要找,便在陸氏大廈裡找就是了。隻是燕桉離開陸家時,不過十七歲,與公司中的人幾乎沒什麼接觸,陸氏中有誰要大費周章地威脅他?還是說受人指使?會是沈博山指使的嗎?畢竟青年第一次穿女裝便是因為沈博山。
陸今下意識地舔了舔尖齒,這個沈博山,趁著他不在占了哥哥這麼多便宜還不知珍惜,他一定要給這渣攻好好上一課。
“麵來了。”服務員把麵端上了桌。
陸今也不動,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身旁的青年。
因著初見的緣故,燕桉總覺得盯著陸今的眼睛看太久會被他攝去心魂,但此刻對視上了倒有些移不開眼,麵頰也湧上熱氣,“還要……我喂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