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頭好痛,又要暈了……
可就在這種已經十分糟糕的情況下,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居然在自己的身邊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不、不可能是家入醫生的……如果是她肯定不會看到我痛苦的神色依舊一言不發……就算是五條老師也不會不聲不響的走過來的!
意識到來者不善後,伏黑臉色微變,因為劇痛而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床鋪的床單,身體一點點向後蜷縮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眼睛裡的詛咒忽然像是要蘇醒一樣的暴動起來了?!
好、好痛——!
伏黑的表情漸漸扭曲起來,似乎痛苦到了不可抑製的程度了。
翻窗進入了房間的高大的男人站在原地,男人一雙狹長的赤紅色雙眼冷淡的掃視過周圍“熟悉”的醫務室的環境,目光一轉,盯向那邊角落裡雙眼緊閉額頭滿是冷汗的伏黑惠。
看著後者痛苦的神色,男人原本隻是淡漠的表情一變,皺起的眉頭展現出他不佳的心情。
他毫不猶豫,直接大步走向了那邊因為感知到了危險的來臨而向床內部艱難移動著的伏黑惠,穩穩的在他的麵前停下。
他要乾什麼?!
勉強的睜開雙眼,伏黑惠艱難的抬頭,想要透過黑蒙蒙的眼前看清眼前人的長相,卻被先一步一把按住了手,不容置疑的直接從他的眼前移開!
感知到對麵陌生人的力道之大,簡直像麵對虎杖時一樣,伏黑還沒反應過來,他緊閉的左眼皮就被那人的另一隻手一下子掀開了。
刹那間,原本劇痛的眼睛在男人的手觸及的那一刻,像是乾涸的大地遇到了甘霖一般,清亮的舒適感瞬間讓他的頭腦清醒了大半,眼前原本劇烈掙紮著的黑色蛇影也停了下來。
他的眼眶因為對麵的人略顯粗魯的動作泛紅,可伏黑本人卻絲毫沒有閉上眼的欲望。
……眼睛、似乎好受一點了。
雖然眼前還是有黑影,可並不是伏黑的錯覺,他看到自己左眼中的黑色蛇影一動不動,甚至開始漸漸變得半透明了。
——他的左眼能看見了。
一滴生理淚水因為眼睛乾澀而滑落下來,伏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他恢複了正常的左眼終於看清了眼前男人的模樣:
高大的男人麵無表情,長相並不周正,甚至因為狹長的眉眼和冷淡的表情略顯漠然,如果按照相由心生來判斷的話,對麵的人看上去就不像什麼光明正大的好人,倒像個善於攻心的小人。
不知道戀人的好同學現在正在內心編排自己,折原隻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拇指,上麵一條青色的蛇印已經從伏黑的眼中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他如法炮製,一臉完成任務的秩序性,抓著停止了反抗的伏黑的右眼,再次將那隻眼中的蛇咒也引出。
久違的清醒感和舒暢讓伏黑惠猛地喘息了一聲,額頭上汗如雨下。
他伏在床上,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從進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的男人垂眸端詳著自己的手指。
忽然,他抬頭,一雙淡薄的眼望向了門口的方向,似乎從門外聽到了什麼動靜。
頭腦剛剛清醒下來的伏黑下意識的去聽,卻在什麼都沒聽到的時候,發覺眼前的人毫不猶豫的轉了身——
“等等!!”
伏黑一驚,顧不上脫力的自己,下意識直起了身子,艱難的呼喊出聲。
那邊走向窗邊的人影因為他的聲音微微側目。
隻不過對上那雙紅色的細長眼睛的時候,本能的躲避感讓伏黑微微皺眉,他停頓了半秒,喘了一口氣後,強行用鎮定的語氣開口了:
“你…你是什麼人?”
在他的眼前,站在打開的窗前的男人側目看向他,聽到他的疑問單眉挑起,忽然嗤笑一聲。
不出伏黑惠所料,男人笑起來果然顯得那張臉更為邪相。
“我?我不是人。”輕飄飄的話讓屋內的伏黑瞳仁微縮,下一刻,他靈活的從窗邊一躍而出。
走之前,緊隨那句讓伏黑震驚的話之後,是另一句輕到飄散在夜風中的話。
“砰!”
衝進來的是察覺到情況不妙的家入硝子。
先入她目的是眼前半開著的窗,盯著那被夜風吹動的窗簾,她心一驚,連忙看向身邊床位上的伏黑惠——
伏黑安然無恙的跪坐在床上。
家入硝子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可在下一刻,對上伏黑惠那雙清明的眼眸時卻是微微一頓:“你……剛剛是什麼人?他說了什麼?”
伏黑惠訥訥的轉頭,額頭還掛著冷汗,回憶起剛剛男人轉頭露出笑容時的壓力,咽了咽口水。
隻是,他說出來的話即使嗓音沙啞,內容也十分平淡:“他說……”
“我沒事了。”
*
東京郊區的一處房子內
握著手機的折原剛剛派出一條蛇,淡金色的雙眼一眨不眨,盯著眼前的聊天界麵,手機忽然微微震動。
“……”看著上麵的內容,尾端敲擊床位的悶聲忽然消失了。
折原揚眉,看著手機上的新信息:
【虎杖悠仁】:我沒事!主要是折原同學!明天可以再見麵嗎?
遠處的虎杖由今天伏黑的情況聯想到白天的折原路枝,憂心忡忡的捏著手機。如果可以的話,明天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折原同學有沒有受到影響!
蛇尾停止了不耐煩的甩動的動作,折原平靜的盯著手機上的畫麵,忽然抬手,歎息似的捂著自己的胸口。
【虎杖悠仁】:可以嗎?
一邊的大蛇雖然因為闖禍了不敢說話,但悄悄探過頭來看到對麵追問的信息和後麵探頭的表情包,無語的扭過頭去。
這個某種意義上和折原路枝一體的妖怪無奈的消失,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一般。
……人類這個種族以前有這麼磨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