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午休的時候，林知鶴敲響了秦老師的辦公室門。

林知鶴小心翼翼進了屋，帶上了門，走到秦老師的辦公桌那裡，低著頭，神色局促不安。

“林知鶴同學？現在是午休時間，你不在班級裡休息，來我這裡做什麼？”

林知鶴鼓起勇氣，微微抬頭，這麼巧，劉主任也在。

劉主任是個上了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是高三整個年級的教導主任，有著屬於這個年紀男人的古板思想，他與秦老師倒是一拍即合，在早戀這件事上一絲不苟。

他的頭發已經禿了一半，平日裡拿著他的那個顏色發暗且用了十幾年的水杯，整棟樓“巡視”，監督所有班級的學習效率，經常悄無聲息站在後門那裡，嚇得最後一排同學課本都拿倒了。

林知鶴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瞬間沒了一半。

劉主任見林知鶴來了，瞬間開啟了說教模式，他說話還帶著點口音。

“林知鶴同學，你知不知道的？對於你們高三的學生來說，休息是很重要的呀！你現在應該在教室裡的座位上做著美夢，你過來打擾秦老師乾嘛？她好像不教你們十五班的吧？”

林知鶴再次拾起勇氣，緩緩道：“秦老師，劉主任……那個……昨天的那封情書，是……是我寫的。”

說完，她頭更低了，閉著眼睛，等待著他們的審判。

秦老師和劉主任皆是一愣，這個情況同樣也讓他們手足無措。

一直以來，林知鶴都是老師們眼中的“乖乖女”，雖然家境富裕，但沒有半點大小姐的脾性，反而溫軟安靜，平日裡，也就是坐在座位上學習，也很少跟其他同學一起聊些有的沒的，一直很讓人放心。

可今日，她破天荒出現在秦老師的辦公室，對著他們說，她寫了情書。

一瞬間，林知鶴在她們心中的形象陡然“坍塌”了，留下一地廢墟。

“林知鶴同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老師，那情書真的是我寫的，是我……寫給周政的。”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反應了一會。

劉主任說教的心思瞬間湧上心頭，他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喝了口水，順了順氣，打算一通輸出。

“林知鶴同學，你怎麼能生出這種心思呢？你現在是學生！而且還是一位高三的學生，你即將參加高考，你的全部精力，都應該放在學習上的呀，還給男同學寫情書，你一個女孩子，你……知不知道羞恥的呀！”

林知鶴依舊低著頭，沒人能看到她紅彤彤的臉頰，她安靜地傾聽劉主任的諄諄教誨。

劉主任見林知鶴似乎要“改過自新”了，更是喋喋不休：“林知鶴同學，你這件事情真是太惡劣了！你知不知道，咱們學校對早戀打擊是很嚴厲的呀！作為一個學生，早戀是應該感到羞恥的！你要回去寫檢討，要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洗心革麵，重新好好學習！你跟周政同學以後也得斷了，不能再見麵，知不知道？”

剛才還願意乖乖承認錯誤的林知鶴，聽了劉主任一頓夾槍帶棒的話，不知道是哪一句激著了她，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勇氣，她抬起頭，與劉主任的視線齊平。

“主任，在你的眼裡，早戀，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嗎？”

劉主任一愣，斥道：“林知鶴同學，這就是你跟老師說話的態度嗎？”

林知鶴眼裡閃著淚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想起了江灼，想起了她那盛大無聲的暗戀。

她隻是喜歡一個人而已。

這不是一種錯誤。

“我就是不明白，到底是誰創造出來的‘早戀’一詞，戀愛就是戀愛，有什麼早跟晚，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年紀，人非草木，若非壓抑自己的天性，怎會沒有自己的情感，我又沒有違法犯罪，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指責呢？”

秦老師並無任何動容，她道：“林知鶴，你是不是最近學習壓力大了，還在老師麵前胡言亂語，我以前還以為你是個好學生，現在看來，你讓老師太失望了。”

林知鶴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忍著眼淚。

她的喜歡不是罪孽，不需要感到羞恥，這是美好的。

“更何況，這隻是一封情書而已，我並沒有在談戀愛，也沒有耽誤學習，不是嗎？喜歡一個人不是錯誤。”

劉主任用手掌猛拍了一下桌子，積攢著怒氣，大聲吼道：“林知鶴！你的思想有嚴重的問題！我作為教導主任，必須重視！本來隻是讓你寫個檢討書就完了，現在不行，叫你家長來！”

……

辦公室這邊，針尖對麥芒，教室那邊，也不平靜，有孫晴這個大喇叭在，什麼秘密都不算秘密，她平日裡對學習不上心，對各種八卦都上心得很。

八卦是很多人的天性，每天窩在教室裡學習，也不能玩手機，所以隻好用零碎的時間找找樂子，無傷大雅。

孫晴又從秦老師的辦公室跑回了十六班，腳底生風。

“我跟你們說！這次的消息非常勁爆！昨天情書的後續來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本來要進入睡夢的十六班，瞬間炸開了鍋，任班長如何組織紀律都沒用。

“後續這麼快就來了，我還以為要等到下周呢！”

“快說快說啊，給周政寫情書的到底是哪個女生！”

“是我們班的嗎？還是彆的班？”

周政坐在座位上愣神，他其實也有點好奇到底是誰給他寫的情書，反正不是陳茵茵就行。

一旁的江灼佯裝學習，內心卻是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