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星雲架起胳膊,望著前堂替她抱怨道:“月娘一案,我怎麼覺得是韓雲墨這廝擺了你一道?明明他們都在暗中調查,卻非說文大人因公外出,此案擱置了。”
“嗯?您看出來了。”江鳶開他玩笑。
姚星雲愣住,雙目圓睜,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江鳶:“不是,你知道啊?那你知道還跟著瞎摻和什麼,被他們當猴一樣耍,要是我,早上去把韓雲墨打趴下了。”
韓雲墨此刻身著官袍整衣危坐在高堂之上,看起來風度翩翩,峨眉星目,十分俊秀,招的前來旁聽的姑娘公子們尖叫連連,若不是有府衙的人攔著,恐怕他們現在就衝進去,把韓雲墨抓回家當壓寨丈夫了。
其實剛開始知道的時候,江鳶是生氣的,她來來回回忙了這麼久,結果卻是他們已經調查過的,這韓雲墨無非是想來看她笑話罷了,不過轉念一想,能救出這麼多孩子也不錯,而且不僅月娘的孩子找到了,就連那晚麵攤鄰居劉娘家的孩子也找到了。
更重要的是,斷了太後殺自己的念頭。
這可比月娘一案重要。
江鳶回他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而且知道的時候,文大人已經決定舊案重審了,我隻能聽令辦事。再說,案子查明白不就行了,我們兩個也不用被舉報。”
“不行!”姚星雲火氣大的很,他怒狠狠的說:“小爺替你氣不過,我看這韓雲墨就是無事生非,小爺不教訓教訓他,他就不知道什麼是天高地厚!”
江鳶連忙攔他:“彆彆,不至於。”
真不至於。
姚星雲脾氣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推開江鳶的手,氣衝衝道:“江鳶,這事你彆管,小爺我今天晚上就找個麻袋把他套起來,吊在房梁上爆錘一頓!”
姚星雲這火爆的脾氣,江鳶之前體會過,所以她還真挺怕姚星雲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惹到不該惹的人,於是便和他分析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先彆激動,這文大人是太後一手提拔上來的大理寺卿,而韓雲墨是文大人一手帶出來的,他們兩個和太後關係匪淺,你這時候去招惹他,不是給你爹添麻煩嗎?所以彆激動,沒多大點事。”
“我管他……”姚星雲剛想赤著臉反駁,沒想到說一半,突然戛然而止,聲音小了下來:“太後,親自提拔的嗎?”
江鳶認真的點點頭:“嗯,親自提拔的。”
昨日在永安殿見到文慧元和韓雲墨,江鳶心裡猛地打了個咯噔,她沒想到月娘一事,竟有太後在背後推波助瀾,而且看殿上三人交談的模樣,明顯不是敵對方,於是她回到長平王府後,特意去打聽了一番。
這文慧元是順樂元年的文狀元,先皇生前就被太後舉薦為大理寺卿,先皇之所以答應,也是文慧元的確有才乾。
她曾在四年內連破幾樁大案,有次順藤摸瓜抓捕了一名三品朝廷官員,按照大梁王朝律例,五品以上的官員,需刑部、大理寺、禦史台三個衙門三堂會審,結果證據確鑿,那人都沒有等到秋後,直接當場問斬,百姓們紛紛拍手稱快。
哎,要是這麼說來,先皇雖然沒有治國之才,但倒挺會知人善用的。
“威……武。”
“威……武。”
“威……武。”
堂審開始,前來旁聽的老百姓立刻安靜,不再議論紛紛。
文慧元身著緋紅官袍,威嚴莊重從後堂走出來,韓雲墨和堂上一眾官員揮著長袖起身,彎腰作揖行禮。
她坐下,拿起驚堂木重重拍在桌麵:“升堂,帶月娘。”
江鳶視線往一側轉了轉,看到月娘手上戴著枷鎖,被兩名衙役帶到了大堂,相比那日在右治獄見到的月娘,今日的月娘看起來似乎更有生機,人也柔和許多。
月娘跪下:“民婦見過大人。”
文慧元:“起身。”
月娘叩謝:“謝大人。”
隨後衙役又押上來兩名嫌犯,手上戴著厚重的枷鎖,他們應該就是闖進張家的生口牙子,也是殺害張生和月娘婆婆的凶手。
文慧元問道:“你們可承認,是你們殺了張生和月娘婆婆?”
兩人跪在地上,腦袋低著不敢抬起來,回答的聲音也甚是心虛:“承,承認,月娘丈夫和月娘婆婆是我們殺的。”
啪,文慧元拍了下驚堂木,語氣加重:“你們為何殺此二人?”
其中一人回道:“兩年前,大概是二月初三吧,月娘婆婆找到我們,說要把自己孫女賣了,按照市場上的成交價,我們給了她半錠銀子,約定二月初五帶走孩子。沒想到當天有事耽擱了,我們等到二月初七才去,那天輸了不少錢,心裡有氣,所以早上我們喝了點酒,到月娘家直接踹了開門,走進院裡嚷嚷著要帶走孩子。那會兒月娘好像在做飯,她聽到聲音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切菜的刀,我們,我們見月娘長得好看,酒色衝頭,就朝月娘撲了去。”
月娘在一旁聽著,眼角泛起了淚光。
堂上的聲音還在繼續:“月娘反抗的很激烈,還扇了我一巴掌,我一生氣,抓著月娘的手腕把她甩在了地上,她手中的刀落在了腳邊。就這會兒,張生從東屋裡出來去扶月娘,還把我推到了,我剛好摔倒在菜刀旁邊,當時看到,也沒多想,撿起刀,和他一起把張生按在門上,一刀捅死了他。隨後張生婆婆又從西屋出來,嚷嚷著要報官,我們害怕,又過去殺了她婆婆。”
“畜生啊,簡直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