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竇平宴生什麼大氣,竟真能生這麼久。
竇姀再去堂屋找他時,他也不搭理。涼涼地瞥她一眼,繼而冷哼一聲,晾著人。
她大抵知曉他是為什麼生氣的。
本來也就兩句玩笑,竇姀沒放心上。心裡一笑,便端起桌上的茶,裝模做樣地輕嗅,偏偏還讚道:“好香的茶呀,這是白毫銀針罷?春鶯可真舍得,我去年給的,她自個兒不喝,倒是拿出來孝敬二爺您。”
竇平宴還是沒吭聲,甚至看都沒看來一眼。
此路不通。
她悄悄打量兩眼,隻好放下茶盞。眼珠一動,又想到一計,便過去捏他下巴,嘻嘻笑道:“你哪兒那麼大氣勁呢,如今我哄也不成了?”
聞言,他終於橫來一眼,眉眼清冷:“你哄了麼?”
“現在就哄呢...”
竇姀垂眸拉起他的手。就在明顯聽到氣息紊亂時,一盞熱茶落到他的手心。她彎下腰看著他,吟吟問:“好弟弟,吃了茶便消消氣可好?”
竇平宴冷冷放下茶盞,對這哄法似乎不是很如意。他仍舊坐炕上,不置一聲。
就在竇姀尋思這還不成時,手腕忽然被人一拽。沒來得及驚呼,人早已重心不在,穩穩當當栽進他胸口裡。
那是一處微燙的胸膛,混著白芷香。一瞬間,她滿鼻滿腦充盈的都是這種味兒。竇姀恍惚了,竟是想起春夢中仙人俯身的吻,便是混著這種香味,密密麻麻如雨點落在唇邊。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垂落,在她犯迷糊的臉上。
仿佛一切都靜止了,桌上燭火搖曳,窗外樹影婆娑,靜得一點聲都沒,也沒人吭聲說話。
這樣僵止不動,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竇姀終於神遊九天回來時,竟看見他緩緩低下的頭,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嚇了一跳,立馬從他懷裡掙出。
竇平宴被推了一把,肩頭後傾。整個人都僵直著,瞧著像恍惚、但又不是,眼神似有茫然之狀,隻盯著她的臉看。
竇姀緩過一口氣,驚疑不定,方才那是自己的錯覺嗎?
她拉平微皺的衣裳,突然又看向竇平宴。隻見他眼皮半耷拉,倒像是垂頭喪氣的。
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頗是不確定問道:“弟弟......你方才是不是困了?”
困得才要低下頭呢?
竇平宴突然抬起眼看她,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好一會兒,才低聲又認真問說:“嚇到阿姐了嗎?”
竇姀點點頭。
他忽然看向彆處,隻好笑道:“或許吧。或許我真的困了。”
如今的天,一日比一日要冷。竇姀不知自己是凍的,還是被嚇的,身子竟然有些微顫,心也跳得飛快。她把那盞白毫銀針給自己喝了,現在倒是壓下不少驚。
可又瞧見竇平宴這怔忪的臉色,心想莫不是方才推太狠了,給弟弟嚇到了?她咬咬唇,一番盤算後,便重新坐回他旁邊。
兩人離得不遠不近,好似那中間隔著什麼,竇姀望向他,擔憂勸道:“困了便回去睡吧,你這昏頭轉向的,多險呀......”
竇平宴不吭聲,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總覺得心頭缺了一塊。又看看竇姀,好似怔了有一會兒,才輕輕嗯了聲。
後來有好幾天,竇姀都沒看見弟弟。
以前他總是上門找她,現在也不怎麼找了。竇姀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他是還在生氣嗎?還是病了呢?抑或是有事,才忙得來不了?
她無從得知,可又覺得這回不能像以前一樣,再登門問大娘子。至於為什麼,她也道不出,總之就是很奇怪。
有一日竇姀碰見昌叔,正好向他問起竇平宴的事。
昌叔便樂嗬嗬地告訴她:“二爺這幾日是把自己關屋裡讀書呢,不是不到姑娘這兒走動,便是出門也不常。您可知他這幾日為何突然這樣?”
昌叔問完,一副神秘兮兮,任憑君猜的模樣。
竇姀摸摸腦袋,總覺得心虛。總不能告訴旁人,是弟弟跟她鬨彆扭的緣故吧?
於是她便納罕笑笑,“我也不知呢。”
隻見昌叔大歎一聲:“從前二爺雖也勤學,可沒見過這樣二門不邁的,都是明年春闈把人逼的呀!這幾日二爺胃口也不好,庖房送去什麼他都興致缺缺,沒吃幾口。主君和大娘子為此可是憂心......”
竇姀聽後覺得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