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堯豆豆都撐不住進屋睡覺去了,堯清越才意猶未儘地放下手中枯枝。
說起來,這布置陣法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嘛,每學會一個陣法,心中都會充盈著一股滿足感和成就感。
就像完成了一道抓心撓肺的數學題,讓堯清越找回了當初高考熬夜刷題的感覺。
這感覺還不賴。堯清越越學越清醒,越學越興奮。
暗灰色的天空上,彎彎的月亮隻留下一道淺淡的印子,天邊泛起魚肚白,天快亮了。
花玉容手指撐著自己的下頜,白皙的臉蛋蒼白如紙,襯得眼底兩片青黑色格外明顯。
堯清越用枯枝畫完最後一筆,抬起頭來,就見“花絮晚”滿臉虛弱的樣子,不禁奇怪道:“花師妹,你很累嗎?”
像她們這種修仙之人,不是都是鐵打的,根本不用睡覺嗎?怎麼僅僅一夜未眠,“花絮晚”就一副腎虛的樣子?
花玉容:“……”
花玉容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心說誰被抓著問了一夜的為什麼,這個要怎麼做,那個要怎麼做,這樣布置好不好……都會累得臉色難看吧?
花玉容因為一夜未睡,情緒前所未有的暴躁,沉默了一陣,才按耐住翻臉的衝動,克製道:“還好,不是很累。”
堯清越顯然又沒看懂花玉容的臉色,她眨了眨眼睛,高興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繼續……”
“堯師姐,你餘毒未清,需要休息。”花玉容皮笑肉不笑,深吸一口氣,及時打斷了堯清越的話。
堯清越聽言,這才後知後覺摸摸自己心口道:“哦……對。我現在可是病人,需要多休息。”
修煉這種事情需要循序漸進,勞逸集合。她的毒可好不容易才解了,可不能因為修仙過渡病倒了。
不然就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得不償失啊。
堯清越想著“花絮晚”不僅陪了她一夜,不厭其煩,毫不藏私地回答了她所有稀奇古怪的問題和設想。
現在還提醒她要注意身體健康,勞逸結合,就忍不住咧嘴一笑,重新發出那聲感慨:“花師妹,你人真怪好的。”
花玉容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這句話,她之前也聽堯清越說過。與那時啼笑皆非帶著點嘲諷的心態不同,她現在暴躁的隻想將堯清越那張愚蠢的臉摁進泥土裡。
花玉容彎曲的指關節在輪椅扶手上扣了好幾下,才勉強壓下暴躁情緒,微微一笑道:“……是麼?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堯清越撓了撓腦袋,目送花玉容離開的背影,心中暗想,總覺得花師妹表情十分難看,好像生氣了?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堯清越想起對方那張光風霽月的臉,暗自搖頭。花師妹如此不計前嫌,慷慨解囊,還教了她一夜的陣法,就算是有點小小情緒又能怎樣?
不過奇怪的是,自那夜之後,“花絮晚”好久沒來找她了。堯清越複習陣法時,好幾次厚著臉皮去境內居找“花絮晚”,都沒找到人。
師弟師妹們都說,“花絮晚”出任務了,還沒有回來。並且都用一副十分複雜奇怪的眼神注視她。
那目光中有憐憫,不解,還有恨鐵不成鋼。她們都覺得堯清越賊心不死,還想繼續找情敵麻煩。
堯清越根本沒注意。她隻奇怪,“花絮晚”不是逐月宗的人,其實沒必要為逐月宗出力。
而且,以“花絮晚”那副半身不遂的身體,原來也能出任務嗎?堯清越因為“花絮晚”身殘誌堅的經曆而重新振奮情緒。
就連雙腿殘疾都無法阻擋“花絮晚”努力賺錢工作,想必她的錢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
堯清越,你還有什麼理由虛度光陰?
於是,堯清越變得更加亢奮了。
等她再次見到“花絮晚”時,是七天之後。
再過一天,堯清越就要隨著潘九霄去無極城,所以花玉容才不得不在這個時候出現。
堯清越正在院子裡複習那夜學會的陣法,比起七天之前,她的動作標準了很多,手臂在空中劃動的線條,也流暢了不少。
堯清越剛剛收勢,就看見“花絮晚”的身影慢慢過來,不由下意識咧嘴,張開便道:“花師妹,你來看看我這個陣法畫的如何?”
花玉容麵不改色打斷她:“堯師妹,我有事來找你。”
堯清越的話被打斷,愣得她撓了撓後腦勺:“花師妹但說無妨?”
花玉容微笑道:“前幾日我收到家書,家中長輩托我去無極城看看。”
堯清越一開始還沒有明白“花絮晚”什麼意思,等對方解釋後才知道。原來她們花家家大業大,連遠在萬裡的無極城,都有她們花家的產業。
但是無極城的管事已經很久沒有上交賬本了,恐怕出了什麼意外,所以花家才讓“花絮晚”這個花家子弟趁機過去瞧瞧。
“可是……”堯清越瞄了瞄“花絮晚”的腿,欲言又止。
其他任務“花絮晚”師妹可以做,因為危險係數不大。可是這無極城,有如龍潭虎穴,花師妹她真沒問題嗎?
花師妹又不能像她一樣,打不過可以跑。這幾日,她除了死命學習那些陣法,可重新將原身那逃跑的輕功的學了起來。
幸好有原主的肌肉記憶,就算是臨時抱佛腳也夠用了。
花玉容見堯清越時不時偷瞄她的雙腿,便知道堯清越腦子裡在想什麼。
說也奇怪,她生平最恨彆人拿她身體說事,尤其她這雙殘腿。前世未重生之時,就算關係再好的“朋友”,也不敢提她不良於行的事。
可是堯清越偷瞄她的腿半天,神態動作如此明顯,她竟然絲毫不覺生氣。甚至,情緒比七天前那個晚上還要穩定。
“堯師姐,不如親自試試?”花玉容嫣然一笑,同時等堯清越做好準備,才抬手在半空中揮出一道符紙。
堯清越見她手勢不同以往,不由雙眸一亮,激動嚷道:“這是什麼?花師妹,我想學!”
花玉容的笑臉登時微微一滯,手指有些不穩,七天前被堯清越十萬個為什麼籠罩的恐懼和煩躁再次卷土重來:“……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