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土不服的挨打 開局就挨揍……(1 / 2)

第一章水土不服的挨打

一九六三年,四九城。

七月,天長暑熱,過了五點,天色還跟禿子的腦袋一樣鋥光瓦亮。

城北槐樹胡同外的馬路上人聲漸響,下班的工人們,三五成群,說笑著往家裡走。

槐樹胡同是個半截胡同,從東西大路拐進來走個二三十步,得再拐一次才能看到院門。像個躺下的L,短豎拐彎的一頭是公共廁所,長的一頭擠著兩個大雜院,每個院子都住著二三十戶人家,百多口人。

胡同中段兩個院門之間的地方長著一棵二十米高的大槐樹,樹冠如雲,樹乾粗壯到一個人懷抱不住,據這四九城的老坐地戶說,這槐樹是百年老樹,往上能追溯到乾隆爺年間,有來曆著呢!

胡同也正是得名於此。

前些年還有人來燒香拜樹,往上掛紅布條,搗鼓認什麼“乾親”的,這兩年倒是不敢了。

不弄這些亂七八糟的,連樹都清淨了。

樹下坐著十幾個納涼的閒散人,下棋、補衣服、納鞋底,一邊手裡忙活一邊扯閒篇。

還有四五個小孩子躲在樹下玩紙拍子,這些調皮蛋兒撕了課本,折的方方正正、厚墩墩的,湊在一塊兒比賽。

一個個胳膊舉得老高,使出吃奶的勁兒,咬牙切齒,就看誰有本事能把彆人的打翻贏過來。

孩子們是不怕熱的,扯著嗓子加油鼓勁,贏了連蹦帶跳,輸了就再來一次,跟一群自帶尖叫喇叭的跳豆一樣。

隻有一個與眾不同。

沒跟小孩子湊在一處瘋玩,反倒是躲在大媽堆裡,依靠著槐樹,眯著眼。

這小丫頭紮著兩個一高一低毛茸茸的羊角辮,抱著膝蓋,撐著頭,看著像在打瞌睡。

有好事的大媽,也不管人家睡不睡,推了推小姑娘,半是好奇半是逗弄:“躍丫頭,你媽改嫁的那個對象,對你好不好?”

小姑娘身量輕瘦,被這麼突然一推,差點摔倒,她撐地沾了一手泥,自顧拍打,也不搭話。

她不吭聲,自有人接話:“要是好,躍丫頭能自己跑回來?”

“聽說那家還有兩個孩子,都是十大多歲了,躍丫頭可弄不過人家。”

“彆胡說,那可是派出所的所長!怎麼會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們可彆瞎挑唆,小心梁紅橋來找你們算賬!”

“誰挑唆了!自古以來,後媽難當,人家家裡孩子都快成人的年紀了,她梁紅橋還能養得熟?再說,我也是看著躍丫頭長大的,還不能關心關心了?”

“行了,當著孩子彆說這種話,誰家過日子不是磕磕絆絆的,總是要磨一磨的。不過,躍丫頭,你是自個兒回來的?你媽呢?”

“就是,你一個才六七歲的黃毛丫頭,該不是自己一個人偷著跑出來的吧?”

“可不能這樣!大半個四九城呢,你一個孩子亂跑多危險,你媽也不能放心!”

都不用姚躍接口,大家七嘴八舌說的熱鬨,梁紅橋改嫁這事是最近胡同的熱點新聞,各人都能點評上兩句,從大人到孩子,說得不亦樂乎。

熱鬨是彆人的,姚躍還是有點懵,不知道自己是黃粱一夢還是真的重活一世。

姚躍,她上輩子也叫這個名字,她能清清楚楚回想起從小到大的經曆,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在實驗室做測試,怎麼會突然間成了一個一個生於一九五八年的小丫頭!

關鍵是這個小丫頭從小到大的記憶她也如同親曆,不像是穿越,倒像是突然覺醒了上輩子的記憶。

契機大概就是昨晚摔的那一跤!

隻是突然間腦袋裡塞進了三十年的記憶,感覺頭昏腦漲擠得慌,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她下意識地回到了槐樹胡同,是因為這兒是她的家,本想回來找親哥姚飛的,隻是姚飛上班去了,家裡的門鎖了,她也沒鑰匙,這才在槐樹下等。

突然,一輛自行車躥進了胡同,狼奔豕突,兩個軲轆都帶著灰煙,一看就急躁的很。

出人意料,騎車的竟然不是十幾歲的小年輕,而是個滿頭大汗的中年婦女。

不是生人,大家一眼認出是剛剛改嫁搬走的梁紅橋,姚躍的親媽,紛紛打招呼。

梁紅橋在醫院上班,向來打扮得齊整,頭發都是紮成辮子盤在頭上,一絲兒不亂的,這麼狼狽可真是少見。

梁紅橋一抹額頭,顧不得寒暄,張口就問:“見到我家姚躍那死丫頭沒?”

“那邊不就是!”

就算看著聲氣不對,也有好事兒的主動幫忙指點,抬手比劃的正是那打瞌睡的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