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負七塊八毛五 經濟堪憂……(1 / 2)

一大早,天剛亮,姚飛就醒了。

看看天色,估摸著也就剛過五點,他心裡有事,實在睡不著了,乾脆起來。

收拾好自己的床鋪,聽了聽隔壁的動靜,沒聲響,妹妹應該還沒醒。

他進出特意放輕了手腳,沒洗漱,先處理牆角的玻璃,他蹲下把塊頭大的一一挑出來,先放在窗台上,等之後再看看能不能嵌在窗格上用。

四合院的窗子還是老式的木格子花窗,隻要玻璃不是太碎,就能派上用場。

小塊的玻璃渣也不能就這麼放著,得找張舊報紙多包幾層,送到回收站看看收不收。

唉,玻璃可是金貴物,門上那麼大的,起碼要兩塊錢。

兩塊錢啊,他整整三天的工資,拿出來都夠兩個人去國營飯店吃一頓肉餃子了!

就被他親媽這麼隨便一腳,沒了。

門也壞了,幸好隻是合頁上的螺絲脫落,借個螺絲刀重新打孔裝上就行。

就是這玻璃,暫時沒錢換,得下個月發了工資再說,還得托人尋摸工業票,不好找啊!幸好現在是夏天,要是冬天,能凍死人。

姚飛一邊在心裡暗自可惜,一邊小心翼翼地收拾,正蹲在牆角忙著,忽然聽到有人叫他。

“姚飛——你怎麼就這麼赤手弄啊?”

一雙雪白的線織手套遞到了眼前,女孩的嗓音脆生生的:“給!”

他抬頭一看,一個十七八的美麗少女正舉著手套笑吟吟地看著他。

她紮了兩個俏麗的麻花辮,笑臉上兩個大酒窩,白皙的肌膚看著比手套的線還晃眼。

是二進院苗編輯家的獨生女苗唯華。

姚飛連忙低下了頭,從耳後到脖頸都慢慢漲紅,甕聲翁氣地拒絕:“不用。”

他以前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有些不好意思,直愣愣拒絕之後又怕人家誤會,連忙找補了一句:“都快乾完了,新手□□臟了,可惜了的。”

苗唯華噗嗤一笑,覺得這青年木愣愣的,“真是,人值錢還是手套值錢,傻不傻啊!”

“我家不缺這個,你就拿著吧!”

手套往他懷裡一扔,辮子一甩,人哼著歌走了,根本不理會姚飛的挽留。

早上,姚飛身上就穿了一件跨欄背心,磚紅色,也有人管它叫老頭汗衫,現在男性不分老少都穿同一款。

他胳膊露著,手上又是泥巴又是玻璃的,就不好跟人家女孩子拉扯,一愣神,人已經不見蹤影,隻留下一陣香風和一雙嶄新的手套。

“收拾玻璃,拿手套頂什麼事兒啊?”

姚飛還愣著沒回神,就聽見有人跳出來取笑,回頭一看,原來是朱大江。

朱家就住在姚家隔壁,隻是隔著一段連廊,真正算起來,朱家是二進院,而姚家就是一進院。

朱大江比姚飛大一兩歲,也工作了,是理發員,他跟朱家其他人五大三粗的風格不一樣,天天把自己收拾得溜光水滑的,身量不高但體格瘦,看起來還有三分斯文。

他握著毛巾,站在他家門口的房簷下,應該是要出門洗漱,不知道剛才在門簾後偷摸看了多久,不光偷看,他還張口笑話。

姚飛心下不樂,隻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朱大江卻一反常態,表現頗為熱情,把毛巾往肩頭一搭,提著自家的笤帚和箕鬥就過來了。

“這些玻璃沫子還是得用笤帚掃乾淨,要不然那些熊孩子光著腳撲騰,得紮成篩子。”

他動作不快,但灑掃很細致,等他收拾好,一點玻璃渣都看不見了。

“姚飛,這些泥巴不能隨便倒,你拿著箕鬥出去挖個坑埋了吧,免得紮著人。”

姚飛覺得其實倒廁所就行,隻是朱大江把鏟子都遞過來了,他實在不好拒絕,隻得提著這套東西出了門。

槐樹下玩耍的人多,總有皮孩子在這邊趴地上打玻璃珠,不適合埋,他乾脆出了胡同,找了一處路邊的野草地,挖了坑把這些垃圾埋了。

剛把土掩好,在上頭跺了幾腳,肩頭就被人拍了一記。

嚇了他一跳,回頭就看見金胖子衝著他呲著大牙傻樂。

金胖子不住這個大院,而是在隔壁,兩人打小光屁股的時候就認識了,從小學就是同學,正兒八經的發小。

不過,胖子家的條件可比姚家好多了,要不然也不能養出這個年代少見的圓潤身材。

“一大早,你這出來埋啥呢?”

金胖子也穿了一件汗衫,在身上緊繃繃的,跟姚飛的寬鬆款看著都不像同一種衣服。

姚飛不好說自家的是非,含糊了幾句,金胖子咋舌,他其實昨天早聽說了,鬨騰的挺厲害,不過還真不知道竟然連玻璃都砸了。

可真是——敗家娘們兒。

“你妹妹真的要跟著你?”

金胖子有些好奇,昨天這邊院子的熱鬨他們那邊大院都傳遍了,反正吧,這姚家的女人從老到小沒有一個善茬,真不知道怎麼姚飛就這麼老實。

看看,姚飛身上這破汗衫,明顯是洗的次數多了,薄了,布料稀拉拉的,不光有些褪色,還分布著大大小小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