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四處撒網,托派出所這個圈子外的人介紹,想要挑個背景單純的繼妻。
所有的人選裡頭比較了一圈,他選中了梁紅橋。
梁紅橋這人,家庭背景清白,四九城戶口,醫院藥房正式工作,人長相也不醜。
可以說,綜合條件很合適,他略微一查沒什麼大毛病就趕緊領證結了婚,這才把其他人介紹的都給拒了。
他的確沒看走眼,這人是個直脾氣,沒什麼心眼,也能聽得進自己的話。
唯一的缺點就是帶著個小女兒。
自家兩個小祖宗從小被慣壞了,容不下人,這結婚才三天就鬨騰了三天,就是非要跟個七歲小姑娘過不去。
他也知道,主要是大女兒挑頭,不願意把自己獨住的房間讓出來一半,就帶著弟弟捉弄那小丫頭。
大女兒可不是個容易壓服的,自家孩子自己心疼,他這個當爹的也舍不得強按頭,本來還發愁怎麼勸服,結果人家孩子自己走了,說要跟著哥哥過日子,這可真是——不謀而合,簡直太好了!
他可受不了自家成為家屬院的笑料,今天連所裡的領導都問爬樓的事兒了。
現在這孩子走了,家裡就清淨了,梁紅橋正好也能把全部心力都用在照顧自家兩個孩子身上。
以後,就算梁紅橋改了心思,再想把女兒接過來,他也能想辦法打消她的念頭。
尤其是姚躍那孩子,連三樓都敢跳窗,性子也太野,走了更好,畢竟,誰都想過清淨日子,對吧?
反正那孩子姓姚,還是回去霍霍他們姚家的人去吧!
回去時太陽就老高了,溫度也上來了,擠著公交車兄妹倆汗津津地回了家,在何家,梁紅橋連杯水都沒給倒。
姚躍進了門,渴得半死想喝水才發現自己連個杯子都沒有,隻能用藍邊大碗灌了一碗涼水。
藍邊大碗個頭十足,白瓷的,外頭靠近碗口的地方有一粗一細兩道藍邊,材質挺粗糙,摸著釉麵還有小疙瘩。不過沒得挑,現在家家都用這種碗,供銷社裡頭的統一產品。
當然,老坐地戶家裡肯定也有些傳下來的老物件,姚躍就在姥姥家看見過帶著纏枝花紋的瓷碗,還有一種水彩暈染的一樣的蓋碗,聽姥姥說瓷碗是清朝的,蓋碗是進口的櫻花國的,摸著那瓷都比這大碗細多了。
隻是近兩年都不見了,說是被她和表哥給打碎了。
姚躍以前沒懷疑過,隻是現在想想,保不齊是背了黑鍋,應該是不方便用,藏起來了。
所以,現在這碗,家家戶戶都是同一個樣式的。
兩人中午吃的玉米餅子,玉米麵放在元寶形的柳編提籃裡,掛在房梁上,看著也不多,四五斤的樣子。
姚飛的手藝還不錯,窩窩頭捏的飛快,家裡沒什麼鹹菜,用曆嬸子送的酸菜湯淹了點包菜絲,就這麼對付了一頓。
包菜在四九城現在叫洋白菜,價格和白菜也差不離,算是最便宜的菜了。
姚家沒有大灶,家裡燒的是蜂窩煤爐子,天氣熱,爐子支在屋子外頭,就在姚飛的屋簷下。
姚飛做飯的時候,姚躍也跟著打下手,順便偷師。
她以前簡單飯菜都會做,煮泡麵、番茄炒蛋、蛋炒飯這種都難不倒她。
但她的廚藝建立在插電即可的電飯煲和電磁爐上,至於現在這種得生火燒煤球的鐵皮煤爐子,太高難度了,她真的不會用!
她一個正兒八經的江南女子,以前二十來年也沒自己發過麵,捏過窩窩頭啊,這對於她的技能範圍而言太超綱了。
隻能儘快偷學,等以後姚飛上班了,她肯定要自己獨立解決吃飯問題。
吃飯的時候,姚躍吞咽時齜牙咧嘴,她真不是故意的,玉米麵著實太過苦澀。
姚飛一臉內疚,心疼妹妹跟著他吃苦受罪。
吃完飯,姚飛也沒在家裡呆著,出門不知道乾啥去了。
姚躍把昨天借的鋪蓋,用竹竿和凳子架著,放在院子裡曬,曬好了才好還給人家。
按她的想法,最好是給人家洗好,可一看,才想起這可不是套著四件套,拉鏈一拉就能洗的,人家是純正的棉花褥子,四角包邊縫的特彆密實,要是拆了她自己肯定縫不回去。
那還是彆畫蛇添足了。
她自己的褥子也挺潮,一塊兒搭在外頭曬著,等曬透了好好拍打一下。
拿回來的毛巾被是條紋的,看著灰撲撲的,想起之前在地板上撲騰了兩天姚飛就忍不了,乾脆直接泡進盆子裡,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