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雯白天上班掙工分，下午就隨路戎去黑市摸底。

她去也不是空手去的，她專門拿了兩塊肉乾和一罐麥乳精去，她打算把這些給出手了。

“肉乾有人會買，麥乳精雖然是好東西，但隻有家裡有孩子的才樂意買，有些人嫌貴不樂意買的。”路戎說。

周雯她有自己的打算，先試試看。能換成錢最好。

兩人是下午從村裡出發去鎮上的，到鎮上的時候集市已經差不多散了，大概是4點多的樣子。

但這時候黑市才剛剛開市。兩人在巷子裡走得很慢，周雯發現巷子裡的人變多了起來，都是搭伴一起走，小聲說這話，有些人手上提著東西。

路戎讓周雯把她的東西給他，周雯不明所以，但還是遞給了他。

路戎拿到手，隻見他打開袋子把肉乾拿出來看了看。周雯左右看了看，有點明白他的意圖。

“我們走快點。”路戎拉了拉周雯。

就在他們提步往前快走時，有人小聲叫住了他們，“同誌，留步，小哥留步。”

喊停他們的人追了上來。

是一個大哥。

路戎把周雯拉往他的身後站著，對上穿戴姣好的大哥，穿著一身七八層新的衣服，一個補丁都沒有，大哥五十來歲，麵色紅潤，一看就是個大客戶，“大哥，吃了沒？”

“沒呢沒呢，”五十歲大哥笑著說，“我想買點下酒菜。”

“要肉乾是吧？”路戎雖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卻是肯定的。

大哥點頭，路戎問他要多少。

“你有多少？”大哥看了看路戎手裡的袋子。

“3斤左右。”

這麼多！大哥眼睛都仿若發光了，“我全要了！價格你儘管開！”

果然是個大客戶，路戎說，“1.5元一斤，臘肉能保存得久，不論你是下酒菜，還是炒著吃都可以，買來可以吃很久了。”

大哥連連點頭，路戎又說，“我這還有麥乳精，你要嗎？”

大哥搖頭，“暫時不要，下次你要是還有肉乾就賣我，”大哥又問，“你隻要錢還是錢票都要？”

“有什麼票？”周雯站出來問。

“糖票鹽票。”大哥看了一眼從路戎身後站出來的周雯說，“你要嗎？”

並不是周雯想要的票，她想要布票，她搖了搖頭。

路戎開口，“我想要，你先把肉乾的錢給他，然後我拿錢給你換糖票和鹽票。”

大哥點頭，兩人找了一把秤稱了稱肉乾重量，3斤2兩。大哥拿出4塊8毛給周雯，而路戎用了1塊1毛換了糖票鹽票各一張，都是一斤二兩的票，這兩張票，主要是糖票貴。

“下次要是再有肉乾，就去醫院藥房找我，我姓張，到時候就說找藥房老張就行了。”大哥拿著兩條一共3斤多的肉乾走了。

周雯聽到大哥的身份，心裡癢癢，“路哥，藥房是不是還收藥材？”

路戎點頭，“很難找到好藥材的，現在山上外圍的藥材都被摘光了，要往深山裡才有好藥材。”周雯也不失望。

他帶著她一路往裡走，一邊給他講交易事項，“在這裡一般第一句先問問他們吃飯沒，對方說沒吃，那就基本能確定，他是來買東西的。”

“要是說吃了呢？”

路戎扭頭看了她一眼，“那你就要小心他了，一般是地頭蛇來收保護費了，你給就是了。”

“啊？”周雯一臉震驚，還有這樣的操作。

“不然你以為呢？私下買賣是不被允許的，要是被發現私下買賣，是會被抓去遊街的，所以每逢黑市開張，就會有人來巡邏，巡邏的都是地頭蛇，他們也比我們普通人多一些渠道。”

周雯：“那，他們收的錢多嗎？”

路戎搖頭，“不算少，大家約定俗成給5分到1毛的，一個月給兩次。”每次來黑市的人都起碼有幾十人，所以其中的操作空間還是很可觀的。

兩人走到了上次來到的荒地，很多草被踩在地上，踩出了路，相鄰的兩條路中間，還有一大片草地。

周雯懂了為什麼在這裡交易。要是真要逃命，直接把東西扔在草地裡麵，很難說清楚哪個東西又是誰的。

路戎熟門熟路地走過去，繞來繞去帶著周雯走到最裡麵站住腳。

“你把麥乳精放地上就行，你打算賣多少錢一罐？”

“2塊？我姐用票買來給我的。”

路戎搖頭，“賣3塊或者2塊5毛都行。”原價就是2塊，總要賺點。

“那就3塊。”周雯決定。

有人來問，但是沒人買，周雯就站在原地一邊觀察著其他人賣東西，菜乾有人賣，饅頭有人賣，紅薯有人賣，就連大米麵粉也有人賣。

她看著路戎買了菜乾，買了紅薯米麵，還跟人換了一些票。

周雯問他買來乾嘛，“再過3天就是小雲結婚，辦酒席要用到。”

“我們辦酒席你想怎麼辦？”路戎扭頭看她。

“假結婚，不用辦得太隆重。”周雯想的是請知青還有路家的親戚朋友吃一頓就好了。

但是路戎不同意，“假結婚也是第一次結婚，要辦隆重點。”

周雯拉他坐下，小聲和他商量，“既然是假結婚，那什麼都是假的，這個你同意吧？我不想做的你不能強迫我。”

路戎反問她，“你想做什麼？”

周雯噎住，路戎看著她無語凝噎的樣子，好笑，“什麼都聽你的。”周雯滿意地點頭，“算你識相！”

麥乳精一直有人問價，但是因為價格過高，所以沒人下定決心買。

待了一會兒，還沒賣出去，周雯就決定走了，因為路戎拿了一遝票出來，“我們去供銷社買東西，臨近下班有些東西可以不用票就能買到。”

周雯看最前的那一張票，竟然是工業票，“剛才換來的？”路戎點頭。

“我們去買訂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