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並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1 / 2)

福地櫻癡將茶盞送到鼻前輕嗅,淡淡的豆花香撲鼻而來,他淺淺啜了一下才開口:“這是華國的龍井。聽聞龍井在炒製時有十大手法,拋、抖、搭、煽、搨、甩、抓、推、扣和壓磨,不同品質的茶葉又有不同的炒製手法。仔細想想,人好像也是如此。”

“諭吉,當年你我就曾做過不同的選擇。”福地櫻癡鷹目看向對麵端坐的友人,“你因為害怕迷失自己,選擇不再將刀尖對準任何人,而我為了尋求一個答案,選擇遠赴戰場。這麼多年過去,即使我們同處橫濱也相見寥寥,當年的同門師兄弟也同這同出一脈的龍井,終是味道有彆。”

福地櫻癡目光沉沉:“十幾年匪朝伊夕,我總要先知道如今你走的陽關道和我走的獨木橋還是殊途同歸嗎?”

福澤諭吉與他對視片刻,將自己腰間掛著的長刀取下,橫放在茶桌前:“我的異能名為【人上人不造】。這是‘可以調整異能的力量,使之能受控製’的抑製力量,且隻對我認可的部下有效。”

“當年我以為身負‘木刀地藏’的稱號,就理應蕩平天下不平事,才能無愧為‘武士’身份。於是自願成為政府在黑暗中遊走的暗殺者。那時我本以為我的劍是為了守護國家安寧而存在,所以我殺人時從未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我也從不曾陷入苦戰。可是……”

福澤諭吉苦笑了一下:“暗殺對我來說太過容易了。當我一次又一次揮下刀劍時,我突然意識到,我在期待下一個暗殺任務,我在享受殺人的瞬間。‘為了大義’不知在何時,已經成了我欺騙自己的借口。從意識到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拿不起手中的長刀,才因此下定決心脫離政府,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孤狼。”

“我一開始選擇做一個保鏢,並且拋棄了我的劍,是妄圖以保護他人來贖自己犯下的罪。直到我遇到了那個孩子……”福澤諭吉望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神情緩和下來:“他是個真正的天才,卻也是個不諳世事的孩童。因為他,我才確定了自己仍想保護他人的理想,才有了如今的‘武裝偵探社’,也才有了我今日的【人上人不造】。”

福澤諭吉看向自己對麵始終沉默寡言的摯友:“當年你在前往常暗島前,曾預感自己可能會再也回不來,甚至可能是比死亡更嚴重的結局。那時雖然不說,但我仍舊是擔心你的。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你的一封信,你在信上寫著,你遇到了兩個指引你的人,你終於找到了屬於你的道路——”

一個世紀以前,先從歐洲開始,沒有人知曉是因為什麼而出現的最開始的“超能力”者。因為數量稀少,這些“超能力者”並沒有選擇投靠政府部門,而是各行其是,甚至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信徒”。

在當時,最權威的報紙上曾刊登過這樣一個問題:當一個人擁有了遠超認知的能力後,這個人是會選擇用能力幫助他人,還是想要破壞世界?

事實證明,答案是第二種。

隨著異能力被發掘,異能者的數量漸漸增加,隨之而來的便是矛盾、衝突,最後演變成戰爭。

大部分的異能者都不願再屈居人之下,他們奮起反抗,還想要□□建立屬於異能者的國度,更甚者,有人不願再承認自己人的身份,而用“神”自稱。

於是各國建立異能特戰軍隊,以鎮壓叛亂的名義,實行著侵略的罪行。

而常暗島隻是這一個世紀以來異能大戰的一個縮影。

福地櫻癡妄圖讓世界回到異能出現之前那般,讓異能者以普通人的身份與普通人平等相處,在福澤諭吉看來,幾乎是不敢想的甚至是可笑的理想。

哪怕是他自己所建立的“武裝偵探社”,也不過是想要守住現有的安寧,維持這座城市岌岌可危的安定,力所能及的保護能保護的所有人。

可今天他見到了那個孩子。

福澤諭吉確信現在自己體內什麼異能都沒有,他現在隻是個普通人。他有了一瞬間的動搖——倘若異能者沒了異能,一個普通人與普通人又怎麼不能和平相處?

但是這種無效化也隻是在小範圍內,無法蔓延到一個地區甚至是一個國家。

可即使是這樣,這種能力仍然讓人忌憚不已。

隻是福澤諭吉心中還有最主要的疑問,他困惑地看向自己的摯友:“源一郎,你究竟是怎麼把這位鹿小姐帶來日本的?而且她的能力到底是什麼?”

福地櫻癡還在啜飲著茶水。他聽著自己年少時就相識的摯友吐露心聲,將爐子上的龍井倒入茶盞中,看著淺碧色的茶在杯盞裡漾起小小的漩渦,福地櫻癡慢慢道:“我不知道。”

福澤諭吉一愣:“什麼?”

福地櫻癡抬頭看向他,平靜道:“我不知道。不知道她的異能究竟是什麼。我能將她帶來日本,是被默許了的。而且,你不要想太多,我從來沒想過用呦呦來實現我的理想。”

福地櫻癡慢慢垂下眼睛,他想起了剛到南城的第一夜。

暴雨瓢潑,天像破了大洞般往下倒水。

他走出靈堂,試圖抽一根煙來緩解情緒。

那些人就是在這時踏著雨夜而來。

“你想帶她離開。那麼你是為了她這個人而來,還是為了這份能力而來?”

為首的中年人看似溫和有禮,每句話也說得溫溫吞吞,但每個字都直刺入他的內心深處,試圖探究他皮囊下的真實。

因為摯友的離世,悲痛到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的福地櫻癡下意識問著:“能力?她也是異能者嗎?”

中年人輕笑:“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也好,那麼這道選擇題現在就擺在你麵前,端看你如今是以什麼身份來到南城,又想以什麼身份帶她走。”

隨後便是長達數分鐘的令人畏怯的寂靜。

“想好了嗎?”

“我是她的叔叔,她的父母是我一生的摯友。無論她是否有異能,也無論她是什麼樣的能力,我都會用我性命護她周全。”

“你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嗎。看來文秉並未看錯你。”中年人笑了起來,“那麼歡迎你,福地先生,歡迎來到華國。”

中年人未儘的深長——隻歡迎以親友來訪身份的他,而不是作為日本異能特種部隊隊長的他。

那一夜短短的數小時,仿佛黃粱一夢。

一直到他們走進飛機場,坐上飛機,竟然都一路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