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本來在賞月,卻突然嗅到了從高處傳來的血腥味,於是我直覺般地走向了天台。”
“在今夜之前,我很少開窗,也從來沒踏足過這裡。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夜我就是起了興致。所以我開了窗,上了天台,所以我見到了你。”
“東儘,或許你沒意識到,隻要你出現在夜色下,月亮就一定會出現。”
“我很好奇,如果今夜你就此死去,明月會墜入凡間嗎?”
東儘聞言也撩起眼皮瞥了一眼月亮,然後淡淡地回道:“你弄錯了一件事。”
“不是我一出現,月亮就出現。而是因為擁有月亮的神明正注視著我,所以月亮才會無數次地現身。”
——那從不是月亮青睞他,那是黑夜之神在注視著他。
卡樂像是被這個話題撩起了談興,隻聽祂意味不明地追問了一句:“你所在的宇宙裡,真有神明存在嗎?”
聽到這裡,東儘露出了今夜的第一個笑容。
——“這世上當然存在神明。”
——“隻是從不存在愛我的神明而已。”
而他短短兩句話落下後,原本寂靜無聲的空氣裡突然傳來一聲隻有東儘能聽見的、極低的嗤笑。
那是雷鳴在笑。
嗤笑過後,雷鳴不理會解說專用直播間裡一連串問號,直接起身離開了解說席。
於解說房間外,這位黑夜與戲劇之神再不克製,似警告似玩味地喚了一句:“東儘。”
今夜天台發生的事,雷鳴一清二楚。
早在第一天午夜卡樂現身的一刹那,他就認出了卡樂是凱的化身之一,但當時雷鳴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因為凱作為最高宇宙的狂歡之神,平日裡最喜歡做的就是找樂子,封印記憶換上張普通的臉進入“神選”試煉場裡,對那家夥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雷鳴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在黑夜中第二次見到卡樂——或者說凱,對方會是這樣的狀態。
非要形容的話,今夜的凱就像是發情期的野獸。
他不僅話多,還任由對手蓄力,簡直犯儘了戰鬥中的一切忌諱。
真是可惜。要是當初自己和他搶戲劇神格的時候,這家夥也散漫成這樣,他的墳頭草早就十丈高了,也不至於現在還出來礙眼。
礙眼到和他看上同一枚神格還不夠,還莫名其妙地找上了同一隻獵物。
他真的受夠了那個狂妄的瘋子。
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狂妄更甚於凱的雷鳴想到這裡後,他勉強壓下無數個午夜裡和東儘的新仇舊恨,直接扯出了一個全然野性的笑道:
“東儘,念出我的名字。”
再一次聽到自己的姓名時,天台上的東儘終於確認了先前黑夜裡的聲音不是他的幻覺。
那的確是雷鳴在和他對話。
隻聽此時此刻,這位神明仍在以一種暗啞的嗓音居高臨下地命令道:
“念出它。”
“在黑夜下,你就是絕對的最強。”
認識近萬年,雷鳴比誰都清楚凱的性格。
先前沒太注意也就罷了,一旦注意後,雷鳴便立即意識到:東儘會是凱第一眼就心動的人。
哪怕雷鳴從來不信愛這種玩意兒,但他不能否認的是,如果最高宇宙裡真的有所謂的一見鐘情,所謂的一眼動心,那麼最初定義這個概念、並且實踐這個概念的人一定是凱。
因為他是狂歡之神,他人生的信念就是——隻追求極樂的瞬間。
而此刻的東儘,已經近乎於凱所追求的那個瞬間。
所以雷鳴不能再讓凱繼續關注東儘下去了。
他耗費了上千個午夜,用儘了全部身家,好不容易在現實裡找到了東儘的蹤跡,可不是為了讓凱來截胡的。
東儘是他唯一的神選。
在“神選”儀式結束前,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