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您辦公室,怎麼請也不走,鬨著要見你。”錢越側讓,賀隨越過他向前,暗自長舒一口氣。賀文忠一早就來堵賀隨,誰料吃了閉門羹。
華揚科技在賀隨回來前,國內事務一直由賀文忠,賀隨的二叔負責的,本來以為自己穩住一把手,誰知道賀隨空降回來,直接撂了他的職。
賀文忠咽不下這口氣,找賀隨討要說法。
賀隨推門進入辦公室時,賀文忠正意圖拉秘書的手,見到他,立刻收了惡心的嘴臉。秘書喊了聲賀總,聽著有幾絲委屈,賀隨不吝嗇眼神。
錢越在後麵朝秘書使眼色。
秘書不情不願地出去,賀文忠好事被他打斷,加上等了他一個早上,煩躁的心情達到頂峰,陰陽怪氣地開口,“賀總,你可讓二叔好等啊。”
賀文忠年過五十,抽煙酗酒樣樣都來,麵部橫肉,眼神渾濁,侵淫官場多年,出門在外前呼後擁的。誰能想到被一個剛回國的黃毛小兒給製裁了,心裡有多不順,對賀隨就有多恨,一分好臉色也沒有給賀隨。
“等不及就滾。”賀隨直言。
“這就是你跟二叔說話的態度!”賀文忠吼著站起來,玻璃窗都抖了抖。
錢越看向麵色不改的賀隨。
他在美國時就跟著賀隨,今天的華揚科技的成功,完全是賀隨的功勞。賀隨學習最前沿的科技技術,研究,耗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才能讓華揚的芯片在國內、乃至國外站穩腳跟。賀文忠本來是在沈家房地產旗下,近年來房地產行業不太景氣,加上互聯網的大火,賀文忠便把心思打到華揚科技,靠著沈老夫人暫時替賀隨管理國內總部事務。
管著管著,就以為是自己的了。
賀隨淡定的在他身側的單人沙發落座,隨性後靠,雙腿交疊,完全沒有被人指著鼻子罵不禮貌的不虞,“在公司,沒有親屬之分。不如我們來談談去年的營收情況,以及賬上出現的大筆跟你有關的招待費。”
“都是自家的錢。”賀文忠氣勢弱一弱。在賀隨這,他長輩身份壓不住他。
賀隨聞言挑眉,“二叔倒是分不清。”
賀文忠嗬嗬一笑,打起感情牌,“阿隨,你看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趕我走不合適吧。”
“沒趕您走。”
賀隨的話讓賀文忠麵上一喜,緊接著,他堆滿肉的臉頰僵住,賀隨自上而下目視他,雖處於下位,但氣場完全震懾住了賀文忠,薄唇裡吐出的話直接將對方所有的路都堵死,“二叔您年紀大了,該養老了。”
賀文忠最後摔門而出。
錢越彙報起今天的工作,賀隨靜聽,忽然道,“明天上午的會議取消。”
“……?”
錢越以為自己聽錯了。
尚未回複,賀隨起身走向辦公桌,丟下一句,“剛才那位秘書,辭了。”
錢越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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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彆墅。
賀隨的車進了地庫,他下車,乘坐電梯上行,踏出電梯的瞬間,將手裡的西服遞給來迎的水姨,隨即去解袖扣,左右看了看,“奶奶呢,已經睡了?”
“老太太剛服了藥,在書房。”
賀隨便往書房去,沈老夫人有睡前閱讀的習慣,書房亮著盞柔和的燈,有淡淡的茉莉香。賀隨進門就聞到了,皺眉,“您睡前又喝起茶了。”
“習慣了。”
沈老夫人抬頭,推了推老花鏡,“聽說你二叔今天去公司鬨了。”
“您老消息靈通。”
賀隨站定在書桌前,倒也沒和沈老夫人細談賀文忠的事,沈老夫人推著眼鏡看他,“你不是來和我說這事的。怎麼,追我孫媳婦有著落了?”
“我來拿回照片。”
“照片,什麼照片,誰的?”沈老夫人開始裝糊塗,賀隨薄唇淡淡地笑。
“許柏夏的。”
賀隨右手向前探,掌心朝上,修長的指尖懸於空中,在光下更顯冷白。
沈老夫人這才哦了聲,在口袋裡翻找,半天,空著兩隻手出來,哎呀了聲,嘀咕怎麼找不著了,是不是丟那去了。邊說邊看賀隨的神情。
“彆開玩笑。”賀隨眸光一沉。
沈老夫人輕歎,一點也不可愛,逗逗都不行,她從左側抽屜裡拿出許柏夏那張泛白的照片,遞了過去,“過河拆橋,利用完奶奶就扔了。”
賀隨接過,指腹收攏。
照片的邊角已經不磨手了,賀隨收回手臂,“您早點睡。”
沈老夫人還是第一次看到賀隨寶貝一樣東西,不禁對許柏夏充滿疑惑。
賀隨出了書房,攤開掌心。
青澀的許柏夏映入眼前,白皙的肌膚隨著紙張的變黃而褪色,眸光溫潤清澈,嘴角帶著微笑。賀隨指腹捏著照片的邊緣,將照片舉至眼前。
光暈慢慢侵散。
照片裡的人仿佛和白天的許柏夏重合了。
賀隨指腹摩過光滑的照片,掏出口袋的手機,精準找到那副豔色書畫。
手機垂下時。
明亮的屏幕上,依稀能看到三個字:[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