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說她放下了,但現在受到驚嚇的其實是她呀!她完全沒有安慰一個主動上門告訴彆人,自己剛剛和離的少婦的經驗呀!
崔夢緣好像是看出了她的尷尬,臉上的表情再度落寞起來:“雲娘,你如今是在嫌棄姐姐和離的身份嗎……”
崔夢雲連連擺手,走到嫡姐身邊,執住她的手:“長姐說的什麼話,你是我的姐姐,一筆寫不出兩個崔,那樣的話,說了多傷姐妹情分呢。姐姐你若有什麼難處,儘管告訴我,妹妹會儘量幫你的。”
說著,她遞了個眼神出去,站在廳內的下人都知情識趣地退了出去,隻留下嫡姐帶過來的那個丫鬟和鈺棋。
“現下清淨了,長姐有什麼苦楚,儘管說與妹妹我。”她拍拍崔夢緣的手,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崔夢緣停頓了許久,好似終於忍不下心中的怨恨,悲戚地低啜了起來。崔夢雲並不催促,隻等她哭個痛快,直到終於將不知積累了多久的痛楚一並發泄出來後,才漸漸轉回平靜。
即便是痛哭了一場,嫡姐臉上的精致也不減半分,甚至因為眼角的濕潤,更添一份羸弱,憔悴的美人,看得久了,也彆有風味。
她終於開口:“我真是……被碧霞那個背主的賤奴害的好慘呀!”
崔夢緣剛嫁入琅琊王氏的時候,很是過了一段風光的日子,她娘家強盛,自己又是京城頗負美名的小娘子,還嘴甜會哄人,夫家上上下下都對她很和善。
隻除了一點,她夫君才完婚兩個月,便開始頻繁伸手向她要錢。雖然在這之前,夫君已經將他們這個小家的賬都交給了她,讓她很是得意。
但丈夫開口要的錢卻是上交的賬本無法支出的金額。
崔夢緣當即起了疑心,四處打探,發現這居然是琅琊王氏這樣一個偌大世家不成文的習俗!男子結親後,就要為自己謀事業了,在這中途,家族不會提供過多的幫助,用這種方式,篩選出真正能成才的傑出後輩。
她夫君向她要的錢,就是為了打點文麓書院的關係,謀一個讀書名額,成為書院裡當世大儒的學生。
夫君有上進心,崔夢緣怎麼能不支持,何況那人嘴巴比她更甜,張口就是為她掙個“誥命夫人”。崔夢緣完全陷在美好未來裡醒不過來了,便從自己的嫁妝裡掏錢補貼夫君。
可夫君花錢如流水,卻始終不見成效,他雖會哄人,但任何謊言都有敗露的那一天。
第三年,他拿錢去嫖.賭的事終究被崔夢緣發現了,崔夢緣被氣得直接小產,這事兒鬨到了婆婆跟前,居然被死死壓了下來。
在這樣雙重打擊下,崔夢緣病倒了,但這遠遠不是她苦難的終點,反而是另一個起點——
碧霞爬上了她夫君的床。
等她再次發現不對的時候,那個賤奴的肚子都鼓了起來。
更可氣的事,那個該死的男人一改對她孩子毫不在意的態度,居然對碧霞的孩子萬分期待。當時碧霞跪在她的床前求饒,那死男人一臉怒不可遏地衝進來,劈頭蓋臉就指摘她是個“毒婦”,毫無容人之心,連未出世的小孩都沒有同情心雲雲。
還在養病的崔夢緣根本來不及說話,那死男人就一臉心疼地擁著哭的梨花帶雨的碧霞走了。
崔夢緣當天夜裡就高燒不止,還咳血,一整夜照顧的人進進出出,卻沒有引來任何一個正經主子的關心。
她這一病,足足養了一年多。
等她再走出院子,碧霞的孩子都會爬了。
但崔夢緣沒想認輸,她決心要搶回自己的丈夫,然後讓碧霞在無儘的悔恨中死去。可她的爭寵計劃才進行了三個多月,又發生了一個巨大變故,成為她和離的最終推手。
碧霞的孩子死了。
崔夢緣靠著婆婆,把那個孩子搶到了自己的院子裡養,養了三個月,孩子死了。
死男人徹底爆發了,立刻就要休妻,甚至還嚷嚷著要義絕。最後還是痛苦不堪的碧霞跪在死男人麵前,求他成全了她們主仆最後一點情分,改休妻為和離。
最後,崔夢緣在百口莫辯中,被“和離”了。王氏很大方地沒和她索要任何賠償,把她的嫁妝都還給了她。
可那有什麼用!!!
這幾年,她的嫁妝要麼被死男人騙走,要麼為了爭寵親手送給了死男人,她一百二十抬實心嫁妝,最後竟然隻剩下十幾抬不值什麼錢的布匹,和幾百兩銀票……
崔夢緣恨的眼睛都要滴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