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看作是紀衡單方麵的“審問”。
“你知道你要嫁的人是誰嗎?”-“知道。”
“你們所有人都同意了這件事?”-“父親決定的。”
“沒有想過反抗?”-“……沒有。”
崔夢雲實在是太悶了,一點多餘的話都不說,紀衡都有點無奈起來了。但是看她這悶葫蘆的樣子,估計也就是一個乖乖聽從父命的呆瓜。
她不是看不起他的那群人。不知怎的,紀衡心裡突然蹦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他沉沉地注視了崔夢雲許久,終是不願傷害她,便壓抑著怒火直接走了。
把那個笨笨的披紅呆瓜一個人留在了喜房裡。
這就是崔夢雲的新婚之夜。
之後一個月,崔夢雲都沒有見到過紀衡,直到她病重的婆婆終於支撐不住,撒手人寰,她才再度見到紀衡。
白事的操辦當然是紀衡一個人完成的,沒人教過崔夢雲,也沒有人在意崔夢雲本應該起到哪些作用,她就是紀府的隱形人,給她一口飯吃,隻要求她彆作妖。
崔夢雲本也沒有什麼野心的,她很知足,因為她隻要一想到自己如今和紀衡住在同一間府邸內,就已經很開心了。
她以為她的一生就會這樣平淡但幸福地度過,卻沒想到,婆婆的死,撕開了她悲慘生活的口子。
紀衡還是不見她,但越來越多的眼睛卻落到了她身上。
最先打破平靜的是梁婆婆,她是紀衡母親身邊的老人,伺候了她一輩子的親信。在紀衡母親離世後,就呆在紀府榮養天年了。
但她看崔夢雲很不順眼。
沒人知道,梁婆婆作為看著紀衡長大的老人,早就把紀衡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在她心中,或許連公主都配不上紀衡,可那該死的崔家竟然拿一個區區庶女來打發紀衡。
從前老夫人活著,沒有對崔夢雲有什麼意見,梁婆婆便一直忍耐著心中的不忿,現下老夫人仙去了,再沒人壓在梁婆婆頭上,她立刻就出手了。
先是每天天還不亮就闖入崔夢雲的房間,訓斥她已為人婦卻如此懶惰,然後飯也不給她吃,就開始禮儀培訓,好幾次從天色微青培訓到天光大亮,若崔夢雲堅持不下去,或是做的不好就不給吃飯。
硬生生把崔夢雲的胃給磋磨壞了。
不僅如此,她還在所有方麵儘其所能地打壓崔夢雲,批評崔夢雲的一切,罵得崔夢雲好一段時間,一看到梁婆婆,連抬腳走路都不敢抬。
梁婆婆如此囂張,紀府上下卻根本沒人出言幫助崔夢雲。
那段時間,崔夢雲痛苦到晚間睡覺的時候都常常嚇醒過來,然後抱著被子偷偷哭。
直到某一天,梁婆婆突然消失了,聽說是不小心跌了跤,傷到了,她住在京城鄉下的女兒聽聞消息趕緊將母親接回去奉養。
得知這一消息,連死去的小鳥都不忍心看的崔夢雲竟然破天荒在心裡鬆了口氣。
或許那天對崔夢雲來說真的是一個好日子,許久不曾見到的紀衡竟然出現在了她麵前。
他那張臉對崔夢雲來說既陌生又熟悉,許久沒見,這張臉在她的記憶中都有些模糊了,但是她時常偷偷想念,現在一見,所有蒙上的雲煙全都一瞬就消散了。
崔夢雲的驚喜實在是太明顯了,明顯到讓眼前這個明顯陰沉了許多的男人都忍不住放鬆了一分。
他語調怪異地問崔夢雲:“看到我,就這麼歡喜?”
這個連一個婆子都不敢反抗的膽小鬼,竟然紅著臉點點頭,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很歡喜。”
她說這話大概是沒過腦子的,剛一說完,自己的腦袋都“嗡”了起來,立刻又垂下腦袋,假裝自己是一個縮進殼子裡的小笨龜,剛才什麼也沒說過。
許久,她才聽到已經褪去少年氣的男人輕輕一笑:“真不知道是說你膽子大,還是膽子小。”
就這麼短暫地會了個麵,紀衡又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