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卻又讓人由骨子裡覺得害怕。
“本宮不及皇兄心狠。”
顧玲瓏看著他,麵前的青年和幾年前沒多少變化,但蒼白的臉色在棗紅色的衣裳的襯托下倒是更明顯咯。
“先生,這些天可還好?”
“與從前差的不多。”
“......皇兄這些日子,本宮看的不明白,先生可明白什麼?”
“臣愚鈍,望公主恕罪。”
林長風看著眼前已經長大的公主,“公主還是莫要好奇了。”
“本宮倒也不想好奇,可眼下的時間不多了。”顧玲瓏抬手碰了碰耳旁垂落的流蘇,“本宮已年滿十六,朝堂上催著讓皇兄為本宮選駙馬的聲音越來越多。”
“公主不願的話,無人能強求。”
“那隻不過是眼下罷了,先生可知道,在先生出事之前,皇兄還特意因此事找過本宮,而起因,隻是因為那位鎮南王的副將在醉酒時說了一句。”
聽到這句話,林長風垂眸,他的數據庫中隻有關於主角二人的基本故事線,因為林長風這個角色下線的太早,在被傳送的時候,主係統並沒有將具體的劇情告訴他,但如果眼下顧玲瓏這樣說,那麼在顧曄澤重生之前,或許真的會將顧玲瓏下嫁給主角攻的副將。
就像是某種令人厭惡的配平文學。
“那幾日,本宮都打算好在大婚那日拖著那起了心思的副將一起死了。”
顧玲瓏笑著看著他,“可自先生出了事以後,皇兄也換了心思,不隻是沒再談過本宮的婚事,連鎮南王都被打發走了。”
“公主想說什麼?”
“本宮隻是來道謝罷了,先前本宮還不明白先生贈與本宮的短刀到底該如何用。”
伴隨著仆從快步跑回來的聲音,林長風聽的清楚。
“隻有傷了彆人,本宮才能贏下去。”
一十六歲,這個年紀,林長風記得,顧曄澤也是在這個年紀,一步步踏著屍骨走上那個位置,而眼下顧玲瓏站在雪地紅梅中,恍惚間讓林長風回到那個被血色浸染的大殿,或許該說是皇家血脈的特殊嗎?
“那臣就先祝公主殿下,得償所願。”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仆從也催促著他儘快回到寢殿去休息,在他離開的時候,隻來得及留下這一句話。
——
“你今天,去見了誰?”
林長風剛踏進殿內,就聽見顧曄澤的聲音,帝王像是剛沐浴結束,發尾還帶著水汽,穿著也鬆散閒適,正等著他的回答。
“在禦花園散步的時候,與公主閒聊了幾句罷了。”
林長風肩上的披風被解下,仆從收好退出殿外,身上還帶著水汽的顧曄澤慢慢走到他麵前,抬手搭上林長風的肩膀。
“從前沒見你這樣喜歡去禦花園。”
在林長風還是丞相的時候,每日就是上朝、書房、回府,過的比學堂裡的書生還要規矩,自幾年前那盆文竹被舍棄後,連書房也去的少了。
“......眼下空閒多了,就去了,陛下不許嗎?”
“你想去哪都行,隻要在皇宮裡。”顧曄澤上前一步將自己靠在青年的胸前,“隻要不離開孤的身邊就可以。”
“過些日子,你府上的家仆就能回京了。”
顧曄澤靠在林長風的胸前,高高在上的帝王將自己擠進臣子的懷中。
“宮裡的竹園在開春前就能建成了,林長風,你到時候陪孤一同去看看。”
“......朝堂上——”
林長風還沒說完,顧曄澤就出聲打斷。
“你不必再考慮那些人了,孤會一個個都處理好。”顧曄澤垂眼,“自古以來的帝王多是疑心,
哪怕孤記憶中的前世隻不過是夢一場,孤也要將其當成上天的預兆。”
“那在上天的預兆裡,臣也不應該在陛下身邊。”
林長風默默補充上這句話。
但顧曄澤隻是伸手扯緊了他的衣袖。
“孤是天子,聽那預兆中該聽的,但你,孤無論如何都要留下。”
“往後,你就可以一直呆在孤的身邊了,先前你在朝堂上離孤太遠,孤不喜歡。”
顧曄澤的手緊緊扣著他不讓動彈,但林長風隻覺著有些荒謬。
這個角色苦讀十多載,雖然愛著顧曄澤愛到昏了頭,但也不是那種會為了情愛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性子,顧曄澤眼下的意思,哪怕是為林長風平反後,也不準許他離開皇宮。
他曾是十七歲就驚才絕豔的世家公子,也曾是在朝堂上清正端方的年輕丞相,林長風可以接受自己被貶為庶民,也能接受自己在權勢爭奪中成為犧牲品的悲慘結局,但他怎麼樣也不願去設想,自己往後隻能被困在朱紅宮牆中的一生。
“先皇還在時,臣陪著陛下,隻覺得宮中人心難測。”
林長風抬手用力將顧曄澤的手扯下,“而今,隻覺這皇宮比囚獄還要讓人害怕。”
“再害怕,也是你親自選的。”
顧曄澤依舊笑著,反手將人扣緊了手腕。
“生生世世,你都要同孤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