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時候,元楚星也看到了個熟悉的人。
“阿婆?”
元楚星笑著打了聲招呼,朝她走過去,“你今天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邊搗藥呀?”
阿婆向來沒什麼表情,這似乎是這個小鎮居民的特點。
但她嚴肅又年邁,臉上皺紋深重,麵無表情的時候顯得格外陰森詭譎,極難接近的模樣。
可聽聞元楚星的招呼,阿婆慢悠悠抬起了頭,混沌的眼睛裡慢慢出現了元楚星的倒影。
“小子,是你啊。”
雖然阿婆記性並不太好,不過相處這些時日,阿婆還是記住了元楚星。
這個不按常理出牌又活潑過頭的幼崽,就算在整個小鎮都是獨一份的特殊,阿婆記不住元楚星才怪。
“好難得,以前隻有早上的時候才能見到阿婆你。”元楚星熟稔地和阿婆搭話,從阿婆家門口熟練幫她搬出小凳,扶她坐上去。
然後蹲在她腿側,親昵地說道:“婆婆,需要我幫你搗藥嗎?”
阿婆瞥了元楚星一眼,不等她開口,元楚星就笑著先接過話:“放心啦~”
“藥物圖鑒的知識點我還記得很清楚呢!”
“滾——瓜——爛——熟——哦——”
元楚星拉長了聲音說道,得意洋洋地晃著腦袋,臉側的小辮子都跟著搖晃。
阿婆:……
臭屁小孩。
她輕輕哼了一聲,到底把東西給元楚星遞了過去。
明明搗藥杵和藥葫蘆不知道被阿婆攥在手心裡多久了,但落在元楚星手上的時候,依舊沒有沾染上半點體溫,觸感細細的涼,像是被屍體握過一般。
元楚星垂著眼睛,搗起藥來。
這次的藥還是上次的幻夢蝶,但葫蘆中夢蝶的樣子愈發像是圖鑒上的模樣了,哪怕在藥葫蘆裡,也能窺見那夢幻至極的幽藍。
“真美啊。”元楚星忍不住讚歎。
在藥葫蘆裡被搗碎的蝴蝶其實已經看不清模樣了,但那細碎美麗的幽藍沾染在藥杵上,每一次搗弄都能在縫隙中望見了抹瑰麗的藍色。
阿婆聽到元楚星的讚歎,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估計就你會覺得它美了。”
元楚星抬頭,神色疑惑:“可是它真的很美啊。”
阿婆蒙著白膜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唯有語氣淡淡:“有什麼美的,看多了也就那樣。”
她沒有說的是,幻夢蝶真正的特性。
這點是書上沒有寫的,甚至經曆的人也不一定會知曉這個特性。
——幻夢幻夢,夢外的人是看不見夢境的綺麗的。
要入夢的人,才能看見那驚心動魄的美。
執念越深,幻夢蝶美得越讓人沉淪。
沉默興許會放大陰暗,不知不覺,阿婆的表情慢慢又恢複了那種深沉陰冷,死氣再一次布滿了那張刻滿皺紋的臉。
像是一具早已朽敗的屍體,偶然被拉開棺材見了日光,剛被照耀了下,就要在日光下灰飛煙滅。
元楚星拉了拉阿婆寬大的衣袖,輕輕地晃:“阿婆。”
阿婆垂眸望著自己腿邊蹲著的煩人幼崽。
對方靜靜地注視她,清澈的瞳孔倒映著她冷漠古怪的麵龐。
“又怎麼了。”阿婆道。
不讓人省心的臭小子。
元楚星抬起一張雪白的小臉,乖巧地衝著她笑。
少年脆生生道:“阿婆,給我講講故事吧。”
“講什麼故事,專心搗藥。”阿婆沒好氣道。
“可是我想聽您講故事……”煩人的幼崽連撒嬌的語氣都格外磨人,“不然好無聊的……求求你了,婆婆……”
阿婆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看著看著,慢慢歎了口氣。
“你想聽什麼故事?”她問著。
元楚星說:“隻要是阿婆講的故事,我都喜歡聽。”
狡猾又甜言蜜語的小子。
偏偏很會哄人。
阿婆垂了垂眼睛,收回視線。
“那我就給你講講一個故事吧。一個很老套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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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套的故事裡,興許都會出現一句話。
這是一個普通尋常的日子,故事就發生在這樣日子裡。
但對於元楚星來說,這確實又是嶄新的一天。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在學校裡元楚星一直沒有看到轉校生們。
那些人都去哪裡了呢?
元楚星沉思著,難不成都死完了?
他那麼快就要迎接下一批轉校生了嗎?
感覺自己錯過了好多劇情哦……
元楚星一時半會還有些遺憾。
畢竟一開始做夢的時候元楚星還信誓旦旦地和雲藏月說自己做的是預知夢,實際上,現實印證的隻有轉校生們來了,轉校生們死了,來的場景差不多,死得倒是花裡胡哨的各不相同。
元楚星想近距離觀察都沒機會。
加上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天氣開始熱的緣故,元楚星更鬱悶了。
“想吃雪條……”
他不知道第幾次和同桌發出怨念。
雖然元楚星昨天還生氣同桌連邀約都不認真,但是今天元楚星又親親密密地和同桌挨著了。快樂的雪啾從來沒有隔夜仇,喜好也非常的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