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向陽是真的有點好奇了。
他原本以為江舒綰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故意跑來當群演追星順便憶苦思甜的,現在看她搬東西的樣子,又覺得不太像。
哪家千金小姐這麼孔武有力?
聯係上回在派出所見過的那位“頭兒”,或許,他猜錯方向了,江女士不是千金小姐,是有其他背景?
神秘的江女士。
江舒綰:“搬幾個東西能花多少力氣……”
後麵半截話卡在了喉嚨裡。
一個修長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江舒綰首先注意到的是他身上那件略顯鬆垮的淺青色長袍,很好看的顏色,讓人想起白樂天的“織為雲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
但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她馬上發現,比起這件長袍,更好看的是人。
這人的身材非常好,鬆垮的長袍穿在他身上,一點不覺得邋遢拖遝,反倒是襯得他的身形益發清瘦挺拔,走動間衣袂輕拂,舉手投足仿佛帶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風雅……與似有若無的威儀。
然後,這人漸漸走近,她才看清了他的臉。
是一張江舒綰很熟悉,卻又有點陌生的臉。
熟悉的是好看到讓人心驚的眉眼,陌生的是當圖片中定格的容顏變得鮮活靈動,似乎更好看了。
江舒綰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重重地跳動了兩下。
果然是人間絕色。
江舒綰想起辛莉日常在微信裡發花癡的內容,此時此刻居然有種心有戚戚焉的感覺。
這臉這腿這腰,這若隱若現的鎖骨,哎,不行,戀愛腦又要長出來了。
*
季涵章邊往湯池的方向走,邊在腦海中回憶這場戲的內容。台詞倒是不多,關鍵是刺殺那一段的走位,一會兒還要吊威亞。
正想著,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果然是人間絕色。】
他腳步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繼續往前,目光卻迅速掃了眼片場。
哪怕按照羅導的要求清場了,現場人還是不少,攝影、燈光、道具、化妝……拉拉雜雜的一堆人,他一眼掃過,並沒有找到人。
聲音卻還在繼續:
【這臉這腿這腰,這若隱若現的鎖骨,不行,戀愛腦又要長出來了。】
季涵章:“……”
忍不住伸手拽住衣襟往裡扯了扯。
他當演員這麼多年,彆說穿這種鬆垮的長袍,就是光著膀子出鏡也是有的。
旁人的目光與圍觀,並不會對他產生影響。
但是這一刻季涵章突然反思,也許,以前沒有受到影響,是因為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聽到過其他人內心的想法?
【哎,不是我不願意回學校,實在是劇組誘惑太多。】
【果然,藝術源於生活,話本裡進京趕考的書生,總是被鬼怪狐妖阻礙求取功名的道路,其實不怪書生,怪隻怪那些鬼怪狐妖太美麗。】
季涵章:“……”
視線落在片場角落跟夏向陽蹲在一起的人身上,素來淺淡疏離的眼眸,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隨後緩步走到湯池邊,踏進了池水。
各部門早已準備就緒,他下水後,羅導一聲“Action”,戲開拍了。
*
江舒綰其實有些好奇,說好的溫泉戲,季影帝居然是穿著袍子下水的。
等到刺客出現,攝政王穿著半濕的長袍和刺客打在一起,她頓時就理解了。
表麵看,攝政王權傾朝野,實際他被先帝忌憚,又被小皇帝猜疑,朝野上下,無數看得見、看不見的敵人。
就算是沐浴,也不可能完全放下防備。
這不刺客出現時,他就在長袍上解下一條係帶充作了武器。
江舒綰看得目不轉睛,不止因為好看,還因為季影帝真的是把攝政王演活了。
似乎從他踏進湯池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真的變成了那個威嚴、冷厲,讓人琢磨不透的王朝第一權臣。
吊威亞,扣動作,一遍遍重拍。
然後馬上接著下一場戲,是攝政王傷病發作,在湯池中痛苦掙紮。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哪怕拍的一直都是這個湯池裡的戲,但是每個場景又是不同的,除了刺殺與背叛,還有這位權臣不為人知的痛苦、孤獨。
“哢。”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趕緊把薑湯遞給季影帝。”
夏向陽嗖地竄了過去,拎著保溫壺遞給季涵章:“季影帝,來來來,冷水裡泡了這麼久,趕緊喝點薑湯暖暖。”
季涵章看他一眼,接過保溫壺:“謝謝。”
夏向陽笑道:“季影帝,今天都拍完了吧,方不方便一起吃個晚飯?上回那個事情實在不好意思,我一直想補請一頓來著。”
他往後指指江舒綰:“那是劇組的群演,你的鐵杆影迷,你看她看你演戲都看哭了,吃飯帶她一起可以嗎?”
江舒綰:“……”